书城古言红楼新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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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那尤三姐因为柳湘莲宝琴之故自是一场情伤,回了家中只是哭个不停。这尤三姐也是个痴人,因生的好了,自然是心高气傲,不讲天下男子放在眼中的。若说尤二姐嫌贫爱富,却是叫男子玩弄的。那这个尤三姐就是专生来玩弄男子的。谁知道偏生就遇上了柳湘莲这个命里的魔星。柳湘莲原本出生世家,家世请贵,只是早年家族败落。柳湘莲自有随高人习艺,十七八岁就行走江湖,交友甚广。

一次贾琏贾珍邀柳湘莲饮酒,柳湘莲不便推辞便去了,其时尤二姐服侍在侧,尤三姐去寻姐姐正好见到。从此情根深种,不可自拔。一改平日豪放风流作风,变得贞静守礼,就盼柳湘莲看她一看。谁知柳湘莲非但不解她这一番情意,反而远走江湖,一去便是三年。如今好不容易盼回来了又说自己已经有了心系之人,这叫尤三姐如何能不伤不痛?

尤母见女儿如此伤心,百般劝解也是无用。无奈,只得传信给尤二姐,教尤二姐回来劝劝她。尤二姐进了三姐的房间就见她斜靠在床上,默默流泪也不知哭了多久。便道:“这是怎么了?怎么一直哭个不停,却将娘记得不知如何是好?”尤三姐怔怔的看着姐姐,蓦地扑到她怀中大哭,道:“他回来了!”

他?尤二姐立刻反应过来,自然记得这妹妹是为了谁苦守了这几年。笑道:“柳公子回来了,你却哭个什么?”尤三姐道:“今儿我在街上遇着他,本来十分高兴。谁知道他却拉着薛家的宝琴姑娘说是她的心上人。”尤二姐想了想道:“那又如何了?他不过是个江湖浪子,薛家富贵如何肯将姑娘家给他?当初便是你要嫁他我也是不乐意的。只是你这般的烈性子我也劝不住。既如此,我便请琏二爷去和他说通说通,柳湘莲是个聪明人,他自然会想明白的。”尤三姐摇头道:“他说了,就是他不能和宝琴姑娘一起今生也不愿再做他想。”

尤二姐怒道:“那你如今就在这里哭就能将他哭了来?往日里你那般性子总所我如何如何,我好歹还嫁了琏二爷。如今你却又如何?”尤三姐哭道:“琏二那风流种怎么能和柳郎相比。”尤二姐道:“那你如今想如何?”尤三姐想了许久,才道:“便叫琏二请了他来吧。叫我死了心也好。”

尤二姐回去很在贾琏耳边灌了不少的枕边风。贾琏也想着柳湘莲是个不错的人。便应了下来。当即发了帖子送到柳湘莲的住处。柳湘莲见这帖子心中亦有所觉。早年年少轻狂,很和贾琏贾珍真些人混了些时候。后来稍解是非,便与这些人渐渐疏远了关系,见到尤三姐那次亦是他和贾琏最后一次见面,却不懂,他如今还发帖子请自己喝酒做什么?想来也是因为尤三姐的事吧。

本想着不去,又想想事情总要了结,最好彻底断了尤三姐的念想才是上策。便回了来送帖子的小厮道:“告诉你家二爷,柳湘莲一定到。”

夜里,柳湘莲到了帖子上写得地儿,却是贾琏买给尤家母女居住的小院。柳湘莲有些不悦,贾琏请他喝酒竟然请到人家寡母孤女居住之地。真是让人无言的很。被尤母引进屋去,却不见尤三姐,只有贾琏尤二姐在座。贾琏笑道:”柳兄,许久不见还不进来喝一杯。“柳湘莲开门见山得道:“贾兄请湘莲来,可是有什么事要说?”

贾琏一愣,笑道:“柳兄爽快我也就不拐弯抹角的了。愚兄的姨妹一直对柳兄爱慕有加,不知柳兄可有意结成鸳盟?”柳湘莲道:“却不曾听说过金陵王家还有一位待字闺中的小姐。湘莲的身份只怕也配不上。”贾琏笑道:“我说的是三姐儿。”柳湘莲正色道:“柳湘莲自小浪迹江湖却并非不知礼教为何物的人物。娶妻便是没有倾国倾城貌。相貌平凡也不妨事,却要是个洁身自爱品行高尚的女子。贾兄的姨妹纵然是国色天香,却不是柳湘莲所爱。多谢抬爱了。”

贾琏本就知道柳湘莲不喜三姐儿,也不如何生气,续道:“柳兄说的薛家小姐诚然是个貌可倾城,品貌俱佳的佳人。只怕薛家却不会同意的。何况据在下所知,那位薛家小姐却是有人家的。三姐儿虽说早年有些荒唐,这几年为着柳兄早已改了甚多。柳兄何不好好考虑?”柳湘莲听到说宝琴又了人家,先是一震,许久,才看向贾琏道:“人的品行乃是个人的事。怎能因为那个人便改好的。便是因为她改好了我就要接受么?她改好了自然是她自己好。难不成她因我变好了我就要对她好?我若不对她好她又要不好的?那算什么变好了?湘莲也说过,便是不能与宝琴姑娘有什么结果,也并不强求,只是今生不愿再做他想,如此而已。”之前对着宝琴和尤三姐这话或许有几分假意几分戏谑,如今对着贾琏说的这话却是真真的十分真的。

尤三姐本来因为贾琏请柳湘莲来此是谈自己的婚事,是以不好露面。就与就与尤母躲在隔间的窗外偷听,听到此处便知道自己对柳湘莲的这番情意今生无望了,更是悲从中来。尤母轻声道:“女儿莫急,现听你姐夫跟他说说。”尤三姐凄然道:“这原本就怨不得他。谁叫我当初做了哪些事,他在看不起我也是应当的。早就知道如此,却又何必再请乐他来。叫他跟看低我。当真是自取其辱。”说罢,便揭了帘子走进屋里去。尤二姐道:“三姐儿你怎出来了?”柳湘莲见她如此料到她想必也听到自己说的那番话了。便道:“尤姑娘的美意柳湘莲谢过,只是无缘领受。姑娘既然已经改过自身将来总是有好姻缘的,柳湘莲一介浪子实在不配。告辞!”

转身便要离开,尤三姐道:“柳郎留步。”柳湘莲望着尤三姐不解她还有话要说。尤三姐上前道:“柳郎可是看不起尤三姐?”柳湘莲不说话,私心里他的确是看不起尤三姐从前与人厮混的行径的。只是这话却不好说出来。尤三姐叹息道:“我也是知道柳郎必定是要看不起我的。这两年我虽守着规矩,到底曾今做过的事不能当成没做过。”柳湘莲道:“姑娘以前诚然做得有些不对,改过就好。如今姑娘如此并没有什么叫柳湘莲看不起的。只是,终究无缘罢了。姑娘自行保重。”

说完转身就走。谁知尤三姐突然上前一步,拔出柳湘莲手上鸳鸯剑的雌剑。柳湘莲未防到他会如此行事,又怕伤者了她,竟当真叫她拔了出来。尤三姐握剑在手。望着柳湘莲含泪道:“柳郎,尤三姐次身不洁,叫你嫌弃至此,如今唯有一条性命以证痴心。但盼来世能与你共偕连理。”说罢,手上剑往脖子上一横,一道血光随着鸳鸯雌剑飞溅而出。尤三姐倒地不起,那鸳鸯雌剑亦同时咣当落地。正是“揉碎桃花红满地,玉山倾倒再难扶(曹雪芹先生写的尤三姐判词,借来用用,反正借的也不少了)。

一屋的人都愣在当场,知道尤母从里面出来,扑倒在尤三姐身前,呼天抢地得道:“女儿啊……你怎的这般想不开?你醒醒啊……”可怜尤三姐早已气绝,怎么醒的过来?

柳湘莲怔怔的退了两步才站定,道:“怎么会这样?”他着实没想到尤三姐竟然如此刚烈,自刎而死。她抢他剑时,他本道她若是想刺自己一剑泄愤,便叫她刺一剑又如何?若能了断此事也是极好的。自己如此武功总不能就叫个女子刺死了?谁知道,她要刺得竟不是他,而是她自己。

尤三姐一死,屋里自然乱成一团。因尤三姐实是自杀的与柳湘莲却没什么干系,贾琏也只得请柳湘莲走了。柳湘莲离了尤家,心中却是悔恨不已,正是他虽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以往纵横江湖也而不是没杀过人。却都不及如今眼见尤三姐之死。虽然不是自己杀的。却比自己所杀的内心跟痛苦千万倍。

出了尤家,柳湘莲一路狂奔,直奔到城外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小河边。力气耗尽了便随意在草地上躺了。正欲入梦时,就听见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和人说话的声音。柳湘莲此时只觉得浑身无力,懒懒的不想动弹。也不在意,就那么躺着。河边野草深深,加上天又有些黑了,那人走过来时没见地上还躺着一个人。便一脚踩了上去,确正踩着柳湘莲的手上。

柳湘莲吃痛一下,抬掌将那人掀翻在地,却听见身边一声惊呼,却是个女儿家的声音。柳湘莲坐了起来,见到地上的女子却是一愣,那不是宝琴是谁?晴雯等几个丫头跟着宝琴出来的。见宝琴本来走得好好的,突然倒在地上,晴雯连忙奔过去,道:“琴姑娘,怎么了?”却见地上还坐着个男人,吓了一跳。宝琴坐起来,已看清了害自己摔倒的罪魁祸首,怒道:“柳湘莲,我和你有仇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