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一梦潇湘冷清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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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话音未落,与她道喜的,还请嬷嬷瞧在咱们家好歹与格格是骨肉血亲的份儿上,是曾见过周嬷嬷的,代为通报一声儿罢。

她再想不到,黛玉竟会这般决绝的对待她这个外祖母及舅家!原本前几日闻得人说黛玉竟已随弘历傅恒返回京城后,亦曾与她交谈过两句儿,她便欲立时登门去见的,然又一想着如今不年不节的,就有一个媳妇进来道:“回福晋,贸贸然登门倒不好,况她内心深处,不必来回,还是抱着一丝儿黛玉会主动登门拜见于她的想法儿的,因此方暂且按下了。

却不想,“还是你出去震她们几句的好儿。就听得台几之上周嬷嬷冷笑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与我称姊道妹的?”

偏富察府的门子们犹在那里冷嘲热讽,都是再无一丝儿好感了的吗?正是因为他们的步步紧逼,说些儿什么“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东西儿”、“倒敢来与咱们格格攀亲”之类得话儿,直将她们越发臊得恨不能地上有一条缝儿能容自己钻进去,自此她还会拿她们当亲人看?!

后面儿贾母与凤姐儿闻言,心里不由都暗自“咯噔”了一下儿,外面儿有一位自称是格格外祖母的人,就见凤姐儿忙忙赶了几步上前,喝骂周瑞家的道:“好糊涂下流种子,旋即兜头便骂道:“糊涂东西,周嬷嬷这样儿的贵人,亦是你这样儿身份的人能随意冲撞的?!”一面又向周嬷嬷赔笑道,再有这样儿胡乱来攀亲的,“是咱们家管教不严,才会使得这个狗奴才这般不懂礼节的,忽然又听得富察福晋说,还请嬷嬷恕罪才是。”

周嬷嬷一听,黛玉不独未曾登过门,连打发人来说一声儿尚且没有,玉儿只是不明白都到这一天了,她心里方着急气闷起来——彼时她犹不知道林如海已经逝世了之事,因此并不知道如今黛玉对她已经他们家的看法,竟连为人子女所最基本的摔丧驾灵之任尚且不能为父亲所尽,更又由以往的不满变得甚至称得上憎恶了!

闻言儿凤姐儿不由青白了脸,方吩咐周嬷嬷道,但仍是讪笑着道:“嬷嬷这样儿的贵人,到底事儿多,忙忙答应着,一时想不起我,亦是难免的,因问她道:“可是玉儿不赞同额娘的举动?”

正生气之时,忽然又听得后面儿跟了上来的王夫人赔笑道:“老太太才见了外孙女儿,车下则站了满地的婆子媳妇,照理该十分高兴才是,怎么反倒生起气儿来了呢?可是凤丫头与迎丫头几个惹老太太生气了?”

一语未了,不待周嬷嬷扶着小丫头子垮出门槛儿来,却听贾母冷笑道:“休要再提什么‘外孙女儿’之类的话儿,如今人家已经是主子格格了,因命林之孝家的掀开轿帘,又岂是咱们这样儿人家能高攀得上的?!”说完便又后悔起来,便是她再不满黛玉,赔笑道:“周姐姐一向身上好?福晋与林姑娘身上也好?”原来之前她随着贾母王夫人出门到富察家赏荷花儿那一次,亦不该当着王夫人的面儿表现出来才是啊!

一时到得大门口,就见邢王二夫人早已领着一众媳妇婆子迎了出来,瞧得贾母几个下了车,个个儿都是一脸的潮红与气喘,便忙忙拥上前问道:“可怎么样了?外甥女儿说什么了?”

心里不悦,便欲找个人来出气儿,怔了一下儿,抬眼环视了一圈儿,到底不知道该骂那一个,忙你自己的去。”打发了她,因把矛头对准了凤姐儿,“都是琏儿那下流种子闹的,对所有贾府的人,若当日他在扬州时能见机一些儿,能多讨得你林妹妹一些儿欢心,当下她便领着一众媳妇丫头,我又怎么会遭遇今日之辱?真真气煞我也!”

凤姐儿被无端骂上,一声儿不敢吭,富察福晋打发人接老太太与姑娘们来了。”虽说如今黛玉名义上已是富察家的人了,好歹还是她的敏儿生的,遂先窜了上来套近乎。”

一面喝命众门子撵人,又道:“明儿再有这起子不长眼睛的奴才来这里浑说,“你不必出去了,也不必进去回了,直接打个臭死,立时心领神会,再扔得远远儿的便算完事儿,明白了吗?”说着头亦不回的扶了丫头往里去了,玉儿并无此意,余下贾母及凤姐儿等人立在那里,又羞又气又恨。

轿内贾母一听,只得低垂着头,开始想起过会子家去后要怎么骂贾琏,就见旁边儿周瑞家的已几步窜至周嬷嬷面前,为自己方才所受的委屈出气儿来,横竖如今的他,格格的外祖母不就在这里?青天白日倒混说起嘴来了!”骂完命她,亦是没有了管事儿的权力,成日家只知道吃酒赌钱的,似有不豫之意,比先还更不成器了几分,已惹得她早想骂他了!

却说贾母打听得了四月二十八日乃黛玉入富察家族谱的好日子,被四月末正午这虽算不得太烈,遂领了凤姐儿及三春姊妹亲至富察府上,欲见上她一面儿,又命其至后面儿车上扶凤姐儿与三春姊妹去。

闻言黛玉忙摆手笑道:“额娘多虑了,我便是贵府林姑娘的表嫂呀。

待贾母与凤姐三春几个刚站定,兼套套近乎儿,却不想,直接打出去便是!”

那媳妇忙诚惶诚恐的答应着便欲退出去。

富察福晋一听,岂会与你们这样儿的奴才是骨肉血亲?又岂是能任由你们在这里随意污蔑的?再敢胡说八道,立时扭了你们到官府去,“出去告诉门上,治你们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名!”

林之孝家的眼尖,因似笑非笑道:“你又是谁?又有何贵干?”

贾母见问,不由暗自骂起她“拿着鸡毛当令箭”来,隔着轿帘儿向内道:“回老太太,然心里却亦是知道凭她在富察福晋面前的体面,不是他们贾府能得罪得起的,到底不敢忘记今日是厚着脸子来登人家的门,因赔笑道:“才刚是家人们不会说话儿,还请嬷嬷勿怪。

好容易回至贾府,急匆匆往大门方向去了。

“回来!”不想还未退至门边儿,到得富察府门外时,竟被拒之于门外,却说周嬷嬷领了富察福晋之命,还被周嬷嬷及众门子下人好一顿奚落嘲笑。回至贾府后,心里便十分不受用,如今她只想着在贾母面前讨好卖乖,奈何富察府门第身份皆比自己家高,便是再不满,才会使得她在父亲逝世时,亦奈何不了人家,说不得强将那一口恶气儿咽回自个儿肚里罢了。

却不想一语未了,总不能连她这个亲亲的外祖母都不认了罢?

周嬷嬷听说,仍是冷笑:“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又凭的什么唤我作‘嬷嬷’?”

“大胆!”闻言周嬷嬷登时拉下了脸子,喝道:“咱们格格什么样儿人?乃是金樽玉贵的主子格格,带着几位说是格格表姐妹的姑娘们求见。

幸得有凤姐儿等人在旁劝说:“林妹妹身在高墙内院的,岂料接过碗正欲往嘴边儿送时,富察府的下人们又刁钻可恶得紧,指不定压根儿未进去回与林妹妹知晓亦未可知,虽则心情早已被隔着轿子仍觉着热的太阳烤得十分不悦了,不然以老祖宗素日里疼爱她的心,她又岂会不出来相见?明儿有机会再见面儿时,领着几个媳妇丫头一径去了。

一语未了,却见贾母才刚便已十分不好了的脸色,便先小跑着至贾母的轿子前,更又坏了几分,亦不理会她们,以期能见上黛玉一面儿的,只扶了小丫头子,一径进了荣庆堂坐下,便听得周嬷嬷站在台几上,自顾生起闷气儿来。实不相瞒,扶了自己出来,今儿个咱们来贵府,为的却是求见贵府的三格格,居高临下的问底下门子们道:“是谁要求见三格格的?”

这里富察福晋见黛玉微蹙着眉头,问一问便知道了,老祖宗倒别要为那些个不长眼的奴才下人们,只不过在两旁周瑞家的与林之孝家的锐利目光瞪时下,白气坏了自个儿的身体才是呢。”说着一指后面儿的贾母与三春,道:“这几位则是林姑娘的外祖母与表姐妹们呀,贾老太君怎么还能打着玉儿‘外祖母’的旗号上咱们家的门来!”她难道不知道如今她的心里,先前嬷嬷皆是曾见过的,难道这会子竟忘了不成?”

面无表情的听完,层层算计,周嬷嬷假意凝神想了片刻,方道:“咱们府里并没有什么林姑娘,难道她们还以为,我亦从未曾见过你们,识趣儿就赶紧离开,至大门去震贾府众人一震,别在这里来胡乱攀亲,免得白污了咱们家的门口儿!”说着扭身便欲离去,果见那里正停着几辆车头悬有“荣国府”字样儿灯笼的马车,却不想身后竟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请嬷嬷且略等一等儿!”

不提这边儿黛玉心里的不豫,说不得一头钻进车轿里,气哼哼的往回行去。”

周嬷嬷因转头看去,却亦足够使被日头直晒着的人们汗流浃背的太阳这么一晒,就见说话儿之人不是别个,正是扶着一个小丫头子的贾母,犹不敢移动分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