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而易见,季璃昕是无辜的,不过若她真是无辜,他犯得着处处跟她过不去吗?
以闻人的性子,应该是对这个人不闻不问才是。
“童,暧昧不明吗?”
他冷冷一眼睨了过来,沈童当场噤若寒蝉,他每回这种眼神出现,自己总是不自主地俯首称臣,回头自己也去勤加练习,以他为参照物,说不定也能震慑一帮人为自己做事。
上了车,自然是沈童开的,闻人臻坐在副驾驶座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童,她是怎么救的孩子?”
孩子是左皓人抱走的,闻人臻眸色一凛,这个男人的出现,让局势更加的混乱,而且这个男人有点极端,一颗心扑在念初身上,有点危险。
他修长的右手食指摩挲着左手掌心,别说沈童,就连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怒火总是能够被她轻易勾起。
他不喜欢自己的情绪受女人波动,脱离自己的掌控范围,他的自控能力,向来极佳。
“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催眠。”
沈童没想到闻人有此一问,不禁纳闷地投一眼视线给他。
“说到这个,我发现我确实是个天才,我偷偷潜入她卧室,在她卧室装了摄像头,没被人发现,简直太有成就感了,这不,本这就是个天大的秘密了,都被我这个大侦探给侥幸得知了。”
沈童意犹未尽。
此时,车子正好经过一条湖,湖水静静流淌着,泛着五颜六色的绚丽波光。
闻人臻的双眸从波光粼粼的湖面掠过,冷峻的面容因沾染上几许迷离,衬托得如晨雾般朦胧,有股说不出的魅力。
慢慢地,他收回了目光,眉眼透出点点零星的迢遥光芒,幽幽的。
慢了半拍,他终于反应了过来,“催眠”这两个字依旧在脑海中回响。
轻轻皱眉,没想到她还会‘催眠’,季璃昕,你还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用催眠智救失踪的孩子,也就她能够想得出,只是,心里头猛然浮现上了一个心的疑窦。
“她怎么知道孩子在左皓人那的?”
难道左皓人通知的她?这样似乎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他这不是多此一举发问吗?
没想到沈童倒是认真地思索了出来,“这个,好像是她自个儿找上的,对此我也深感佩服,听说事后左皓人都纳闷呢,怀疑季璃昕是不是身后有不为人知的强大势力。”
闻人臻侧着眼眸,侧脸十分专注,线条刚毅,此刻他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的目光缓慢地随着路边的建筑物移动,像是要把每一样建筑物都记下来一样,又像是心不在焉。
他目不转睛地看向外头,沈童不明所以,他半边的俊脸埋在阴影下,晦涩莫测,“想什么呢?”沈童忍不住出声,他素来不喜静。
“不过你那前妻,我也觉得不一般啊,我记得她大学里没学过心理学的啊,怎么连催眠都有一手,真不是盖的,改天我让她教教我。”
沈童觉得‘催眠’是一项神奇的活计,对于任何新生事物,他都充满了好奇心,而且是孜孜不倦的那种。
“势力?”
她的家境,自己再为清楚不过,难道她背后还藏了什么神秘势力,真若沈童所言。
不是没有可能的,毕竟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她,以前没有正视,如今倒是存了几分心,不过总碰壁,这女人是明显不待见自己,人家眼中不能得罪的闻人家三少,在她眼中,连只蚂蚁也不如。
若是此回不是她母亲生病,自己八成更加不招待见。
今日个冷天澈的那几句话,自己是听出意味来了,就是这次孩子的事情,都是她一个人解决的,不然冷天澈也不会找不到人。
她对冷天澈,也不是那般依赖。
眸色一沉,想起那张破皮的红肿嘴唇,他眉心凉意加深。
SISIRA总裁办公室。
内线响起,他按了按疲倦的眉心,竟然刚才在发呆,天马乱花地勾画出她如何智救孩子的场景,都快成了一部精彩的电视剧。
伸手按下,秘书熟悉的声音传来,“三少,十分钟后有个会议。”
“嗯。”
他结束了通话。
从抽屉里拿了一支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又吐出。
修长指间的香烟拂起袅袅云雾,脸庞隐匿在蒙蒙烟雾后看不真切。
真是见鬼。
最近也不知怎了,沈童的话时不时在耳边响起,而她的身影总是如影随形。
抽完了半支烟,倒是清醒了些,起身往会议室而去。
闻人秦越狱,至今还没下落,SISIRA内部倒是有些二少的残余势力,开始有复苏的迹象。
他们也真是不知好歹,不怕自己下毒手,将他们连根拔起吗?
从来都不是怕了他们,而是觉得他们动作再大,也翻不了身,只是没想到闻人秦这般大胆,越狱都敢做。
昨儿个老爷子还把自己给叫进书房了,明里暗里的意思是既然你二哥不小心从牢中跑出来了,别堵死人家的后路,就算不顾兄弟情义帮上一把,也别在后头踹人家一脚。
反正是想让自己别添乱,让闻人秦逃出生天,有条活路。
大少闻人炎没让他进牢狱,上回是自己大发慈悲的了,闻人秦那人犯贱,把闻人炎身上的罪都给通通揽下了,自己心甘情愿去里头坐牢,听闻闻人炎去看了他几回,兄弟倒是情深。
闻人炎被拉下马后,倒是挺安分的,在家修身养性,种花养草来着,也不怎么外出,跟他过去的性情,是来了整个颠覆。
想学人家韬光养晦?
闻人臻挑了挑眉,就他,闻人秦这回越狱成功,他就不信他们闻人炎还无动于衷?
这两兄弟向来狼狈为奸,一个狼,一个狈,坐证了“名副其实”这四个字。
“宣传部这一季度的支出超了上个季度三分之一,广告的效果却没来上个季度成效明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闻人臻坐在首位上,听着宣传部经理在投影前一一陈述这个季度的广告的惊艳特色,不由敲了敲桌子,出声道。
宣传部经理本来说得尽兴,没想到三少忽然飘来一句,将他立刻从天堂扯入了地狱的深渊。
宣传部经理略微臃肿的身子一颤,心跳不可抑制地加快,刚才三少明明看上去在神游的,却一针见血地道出了事实,寥寥数字,犀利的很。
他呼吸微微停滞,呆呆地站着,发现喉咙发不出声来,脑子一片空白,越想搜肠刮肚找出应急的言辞来,却索然无效,周边的同事,没一个敢言,纷纷低头,貌似专注自己手上的文件。
直到三少低沉的声音传过来,“这广告要重做,模特太过妖艳,陈经理,你回头重新整个策划案交给我。”
陈经理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是,三少。”
今天的三少心情似乎不好,连带的,自己也受到了低气压的波及。
“散会。”
听到解放两个字传来,而三少的脚步声走远,众人如释重负,陈经理也跟着回过神来,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他抬头看向还没被关掉的投影,上头的那个模特儿,浓妆艳抹,确实太过妖艳了些,原先觉得冷艳的效果好,现在想想或许走清纯路线,来得更切合大众,毕竟这回香水推出,主要面对的市场是二十出头的年轻女性。
闻人臻回到办公室,没坐一会儿,听到内线又响了起来,“三少,沈小姐来找你。”
“让她进来。”
闻人臻不动声色地道。
他的目光在办公桌上的日历上瞄了一眼,今天是自己给她的最后期限,她难道还想争取一下?
沈念初从来都不会亏待自己,即便是心情低落,也没把自己搞得无法见人,外表光鲜,妆容精致,身上上白下黑,搭配经典,踩着一双十厘米高的水晶底高跟鞋,走路摇曳生姿,依旧明艳得不可方物。
“臻哥哥。”
她进来的时候,还是用原来的称呼。
“坐。”
闻人臻示意她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下,自己起身来,到她对面坐了下来。
沈念初是知晓自己来的目的,今天是最后的期限,他要自己主动提解除婚约,可是这哪是好出口的话题?
左皓人也是知道的,他自然是赞同的,因此,昨晚两个人还为此吵闹不休过,她抚着手肘内侧,那里还有触目惊心的乌青,未消褪散去。
进门之前,倒是鼓足了勇气想要说服他的,可是面对面,发现底气自动消失了。
臻哥哥那脸色,瞧不出他此刻的心境。
这个男人,她多么期盼还能在他眼中找到柔情宠溺,可惜,都被时间给磨砺蹉跎掉了。
他们之间,剩下的只有回忆而已。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到底是谁变了心?
接下来是尴尬的缄默,他不吭声,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着自己,在等待自己先开口。
“臻哥哥,能不能……”
她发现喉咙一片火辣,接下来的文字怎么也无法完全地组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