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车轮驶进了十七世纪,强大的明王朝经过二百多年的沧桑,已经是风雨飘摇,土地兼并严重,官僚机构腐朽,内忧外患,陕西闯王的大军已经攻破长安割据陕西,其他义军也在各地纷纷举旗遥相呼应,东北建州女真崛起于黑山白水之间,定都兴京,国号大金,金太祖努尔哈赤以”十大恨”誓师伐明,死灰复燃的蒙古部落,也趁势而起蠢蠢欲动,素有成吉思汗之风范的林丹汗欲统一蒙古逐鹿中原.其他弱小外族部落也闻风而动,一时之间明王朝边边疆狼烟四、起,中华大地又将血雨腥风,布衣天子朱太祖而创立的明王…….
古都西安在陕西义军十几天的攻击,死伤数十万军民,损毁无数房屋的情况下,终于落于义军的手中,明军在主将被斩之后,无心抵抗作鸟兽散,流民,溃兵,担心被屠杀的地主,商贾,携妻带子,拖着仅有的行李,拥塞着通往中原内地的官道,遍地哀鸿,这个时候活命成为他们唯一的目标,“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民”,此时的真实写照。
在西去的路上,一行满身污血,满脸疲惫的溃兵,约摸五六十人,护一个衣著光鲜的小将,急勿勿地行走,天夜渐渐暗了下来,他们走到一个树林里,简单地支起了个帐蓬,分成几队警戒,其他几个进了帐蓬。
经过几天的逃亡,他们已经显得很疲惫,帐蓬内的小将,面目俊朗,脸色却很苍白,肩上似乎受了过,干涸的血迹将他的白袍染成黑色。
他看着站在面前的一干护卫,心里很不滋味,他本是延安府总兵朱士明的公子朱文龙,在守卫长安府的战斗中,父亲见护城无望,欲以身殉国,令家将朱十三率亲卫二百余人,趁乱杀出重围,北上京师投奔为商的姑父杨士基,却不料黑夜中迷失了方向,却向西方而行,离京师是越来越远,一路上不断有义军的士兵追杀,几天的逃亡之后,二百护卫仅剩五六十人,而自已也在一次追击中被敌军的毒箭射中,虽然没有要了他的命,可逃亡途中没有医药,此时他已经感觉手臂失去了知觉,
他无力地张了张干涩的嘴巴:“十三叔,现在我等到达何处?”
朱十三见朱文龙脸色越来越难看,忙说道:“公子,我等好像已经到了陕西边界,追兵应该不会再赶来,到前面我立刻找医生,医治公子!”
朱文龙苦笑:“十三叔,我感觉毒已入心脉了,你们就别再浪费时间,给我个痛快,然后你们化作百姓,回江南老家吧!”
“公子”满脸胡须的朱十三听到此处,跪在地上,悲凄的说道:“将军大恩,尔等莫齿难忘,就算粉身碎骨也要保公子周全。”
跟在他身后的亲卫,也全都跪了下.齐声说道“我等誓死跟随公子,绝不贪生!”
忘着跪在眼着的一干忠卫,朱文龙的眼泪忍不住地流了下来,他想起来扶起这些忠卫,可全身无力,只得说道:“朱文龙感谢众将士的忠心,大家请起来吧!我若有幸不死,他日定当报答众位今日之在恩,有福同享,永不相忘!”
“有福同享,永不相忘”众卫士也激动地喊道.声音传到外面,飘荡在夜空中,久久不散去…….
朱十三知道此时的士兵,最需要的就是一种士气,刚才公子的那句话已经让他看到众护卫脸上的那股子气,他连忙代公子扶起这些忠卫,然后安排一下事迹,就告辞退出帐外。
走出帐外,朱十三虽然看到众亲卫的士气,可心里却还是高兴不起来,先不知后面是否还有追兵,就眼前公子身上的箭伤,已经让他很伤脑筋,公子刚才只是强撑着一口气,如果再不医治,只怕拖不了几天,想着想着,四十几岁的他,头上开始出现些许白发。
“什么人,再往前走我就放箭了!”哨兵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警戒拔出了刀,身后的护卫也赶紧将帐篷围了起来。
朱十三走到哨兵跟前,只见前面几丈外站着一个人,借着月光,隐约看见一个白衣道士,哨兵见到朱十三,忙拱手道:“将军,此道人说是一个游方道士,经过此地,见此处有灯火,就过来看看!”
朱十三走上前,行了个礼:“不知道长法号?前来有何指教!”
那道士甩了下拂尘,面带微笑地说道:“无量天尊,贫道道号天逸,此时夜色已深,天寒地冻,山人见此处有灯光,特过来寻个缘份!”
边上的哨兵听了哄笑着说道:“道士想讨吃东西就明说了,还说什么寻缘份?”
“不得无礼!”朱十三怒斥了下那个士卒,忙赔礼:“道长勿怪,只是我等匆忙至此,只带了些干粮,道长若不嫌弃,我这就叫人取些前来!”
“哦”那天逸道人用手捋了下胡子,指着帐蓬说道:“那里有帐蓬取暖,为何将我老道拒之门外?为何不让山人也取取暖?”
听到那道人要进帐蓬,边上的哨兵一下子全部拔出了刀剑,为首之人不顾朱十三刚才的训斥,怒道:“牛鼻子,我看你不是想来讨食,故意来找茬的,信不信兵爷我一刀砍下你的脑袋!”
“哈哈哈哈”那道人仰头长笑不止:“山人特来寻缘,没想到却被汝等所阻,真是可惜啊可惜!”
帐蓬里的朱文龙也被外面的声音给吵醒,他召来亲卫,问清情况后,叫一亲卫去请那道士进帐。
朱十三等人还是不放心,警惕地跟着道人身后,进了帐蓬。
朱文龙见那道人进帐,侧了侧身子,虚弱地说道:“道长有礼了,下人冲撞之处,敬请原谅!”
“好,果然是个善缘!”天逸道人微笑地冲朱文龙点点头。
“善缘”?朱文龙等人一头雾水,都疑惑地看着那道人。
“山人今日早上拈指算出此地将出一贵人,特在此等候寻个缘份,如今在此遇见公子,此乃天意!”天逸道人说道。
在这个乱世,人们生活艰辛,宗教的信仰不再是传统的道,佛教,各路邪神也成为顶鼎膜拜的对象,所以对道人之说也不是很在意。
朱十三也听说过方外之士,一般都会练缺练丹什么的,忙插声说道:“道长,眼前我家公子如今身中毒箭,可有办法医治?”此时他最关心的就是这件事,什么贵人啊,善缘暂时扔一边。
天逸道人上前看了看朱文龙的伤口,:“公子所中之箭含有毒药,此毒虽不能见血封喉,可也能在七日之内要了公子的命?”
“七日”听到这句话,朱十三吓了一跳,今天就是第六天了,他忙跪在地上:“道长,你既然了解此毒,想必有办法医治,我等愿做牛做马报答道人!”
天逸道人赶紧上前去拉朱十三起来,朱十三发现那道人手尚未触及自已,就传来了一股力量,轻轻将他托起,心中大喜,此道人果然不简单!
“山人来此便是为了寻缘,自会尽心医治,施主不必客气,烦劳施主烧些开水,取把小刀过来!”
不一会儿朱十三赶紧取来了东西,天逸道人从怀中取出一药瓶,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用热水融化,然后将小刀烧红,对朱文龙说道:“公子忍住,山人要动刀了!”
朱文龙接过朱十三递来的布巾,放在嘴里咬住,望着天逸道人点了点头!
火红的刀子碰到肌肤,马上发出渍渍的声响,冒起了白烟,肉焦的味道让帐蓬里的亲卫忍不住想吐,朱文龙的脸上表情痛苦,面目极端扭曲,十几刀过去,剧烈的疼痛让他把嘴唇都咬破,塞在嘴里的布巾渗出了血渍。
总算将腐肉清除完,天逸道人将事先融化好的药水端过来,倒在伤口上,开始清洗伤口,一阵剧痛的冲击,朱文龙终于支撑不住,晕厥过去。
“公子,公子”众人的焦急呼喊声,他却没有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