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着摇控板的手微微一怔,眸光一阵恍惚:“岳然,我怕碰到你的伤口。”
“可是我已经好了,检查报告你也看过了。”岳然不依,坐地床边,抬眸,看到他微微蹙了一下眉,“你……是要逃避我,是不是?为什么?”
萧南把温度又调高了一些,答非所问:“这个温度应该不会冷了。好好休息。”
“萧南。”她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的面前,暗自咬着唇瓣,到了嘴边的话还是化作了一声叹息,“睡吧。”
她低垂下睫毛,灯光打在上面勾出青色的阴影,她眸中的落寂一闪而过,还是被萧南捕捉到了。
可是他怕和她一起睡。那么久没有碰她,他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要了她,可是自己脏了,他又怕碰她。那件事情已经在他的心里产生了无法忽视的阴影,折磨着他。
也许他该对她说出口,而不是让她胡乱的猜忌,以为他不碰她是不爱她了。
明天吧,明天好好地和她说。
看似平淡的生活总是隐藏着暗流。
第二天一早,萧南做好了早餐给她留了便条,她起来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
她不是不想起来,是不想面对他,他们之间仿佛产生了无形的距离,她跨不过去,靠不到他的身边。
虽然他还是和往常一样对她好,可是有些感觉却变了。
突然她想到凌雪大闹病房时说的那件事情,这件事情除了萧南,应该还有蓝傲知道,否则那天他不会对凌雪起杀心。
她给蓝傲打了一个电话把他约到了帝皇苑,她坐在门外的撑着伞的白色圆桌边,桌上是她刚刚煮好的咖啡,看着蓝傲走来,她倒上了两杯。
今天的她穿着一件白衬衣,蓝白格子的V领毛衣,一件纯黑色及膝大衣,领上镶着黑亮的狐狸毛,俊美立体的五官像洁白的大理石雕像,夺人目光。
蓝傲拉开靠椅坐下,姿势优雅随意。
“找我什么事?”他伸出端起咖啡啜了一口,浅浅点头,赞赏道,“手艺不错,阿南是有口福了。”
这些她不会的事情,她现在都学会了,改变是多么的容易,坚持却是那么得艰难。
“我想知道一件事情。”岳然眸色清澈如一汪湖水,却泛着冷光,“那天在医院里凌雪说的事情是什么,虽然萧南承诺我好后再告诉我,但是我当时觉得没有必要,我怕他撕开自己的伤口,怕他疼,可是现在我已经不确定我当初的决定是不是对的。回来了这么久,我和萧南一直都分开睡,就连我有时抱他,他都有明显的僵硬,他到底怎么了?”
岳然把近期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蓝傲,想从他的嘴里得到答案。
蓝傲冰雪般剔透的眸子微了起来,闪着沉思的光芒。他的指尖细细摩挲着光滑的咖啡把:“你真想知道?你知道了真相,会不会离开他?”
“不会。”她美丽的红唇坚定地吐出这两个字。
“不要说得这么坚定。”他抬眸,目光看着她细致的脸庞,又仿佛越过了她看向远处,“就算他背叛了你也不离开?”
岳然放在桌上的手收紧了一分,本来就素白的手指关节更白了,她咬了咬唇:“他不会背叛我。”
“下雪了。”蓝傲轻轻浅笑,伸出一只手来去接着那细细的雪屑,“岳然,不要这么自信,也不要这么相信阿南,他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他也有被人威胁的时候,就像他之于我,如果谁拿阿南的命威胁我来杀你,我一定不会犹豫,纵然我已经接受了你,纵使知道他会恨我,宁愿自己去死也不愿意你死在我的手上。可是我依然不会后悔,只要他活着就比死去要强。岳然,你有过这样无能为力的时候吗?你有这样两难的选择吗?”
岳然沉默着,看着蓝傲浅浅的笑容,剔透里带着丝丝缕缕的暗殇。
“听着,你认真地听着。这些话阿南一辈子都无法亲口告诉你,那比拿刀子割他的肉还要疼,所以就让我来做这个坏人吧。”蓝傲眸子一凛,恢复了一贯的冷漠,“你手术那天失血过多,而你的又是最稀有的AB型RH阴性血液,医院库存不够,我们认识的人朋友都没有,只有一个人有,那就是凌雪。阿南去求她,可是她却用你的性命威胁阿南,让他和她上一次床才肯输血给你,所以阿南没有选择只有选择救你的命而和她发生了关系。阿南觉得他背叛了你,身体脏了,再也配不上你了,所以他才不碰你,那样会让觉得他亵渎了你,而他更怕你知道后会恶心他的碰触,他怕你痛苦,他什么都为了你想好了。如果你知道这个真相选择离开他不会怪你,如果你还继续爱他,那么他会给你一份幸福。”
“岳然,现在你什么都知道了。当初你的前夫就是因为发生的这样的背叛你才离婚,现在你要怎么办?”
你要怎么办?
这句话一直在她的身边徘徊不去。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像是刀割着脸颊,那么那么得疼。
雪花飘荡,已经越来越大了。
蓝傲已经走了好久了久,岳然依旧一个人坐在那里僵硬半晌,她的心像是被海啸飓风过境一般,把心里所有的东西都连根拔起,撕扯得血肉模糊。
她心中有气,那怒气一把火在胸膛里燃烧着,蓝色的火舌灼烧着她里面细嫩的血肉,那么得痛,而她是躺在沙滩上的鱼,只能任那烈阳炙烤着,她大口大口的呼气还是无法呼吸,好像有一根绳子勒在了她纤细的脖子上,一点一点把空气从她肺里的挤出来。
她也是有痛的,那痛就像是十二月的霜风,化成一把把冰冷的刀刃,如凌迟这痛切割着她每一片肉,直到血肉模糊。眼眶刺痛得厉害,眼中蓄满了泪水,她觉得要哭出来,她拼命地熬住,咬紧了唇瓣,倔强得跟孩子似地把呜咽硬生生地咽下去,可是眼泪还是不断地涌上来,直到再也忍不住,像是泄堤的洪水倾泄而出,急急地滚落下来,砸在了她紧紧握着的拳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