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红楼续梦之水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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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黛玉细察那四人的形容皆为一色的暗红色箭袖胡服,浑身透着硬朗飒爽的气质,迥异于寻常的侍女,举动步伐甚是轻捷,面容清秀,目光如炬,又听见宁心如此说,知定是身负上乘武功的人。

黛玉宁心带着雪雁月影二婢上了马车,余者俱骑马相随。马车渐渐驶出城外,没了宫中府中的礼法束缚,银铃般的笑声,洒落了一路,和着熏人的暖风,令人心醉。

路渐僻静起来,车着辘辘和着风过树梢沙沙作响,黛玉微微撩开窗帘向外窥探,不觉一惊,不远处,绯红的桃花若蒸霞蔚,将山谷开遍,远远望去,氤氲生雾恍若桃源世外,仙境幽隔。

车马渐入谷中,人迹绝少,宁心便令月影将两侧的帘幕卷起,令马车缓辔而行,方可自在观玩。桃花逐风而落,不时钻入马车之中,马蹄不疾不徐,溅得香风零散,翩然在画中行。

行的深处,车便止了。外面的侍女道:“小姐,前面车行不得了,请小姐下车。”

雪雁和月影先下的车来,次才扶了宁心和黛玉出来。

黛玉环视,四面尽是桃花红艳,花枝曲虬横斜,谷风细细,置身其间,愁闷吐尽,杂虑尽清,一发觉得神思畅爽,果然和在府中不同,遂笑道:“这里竟然有这等去处。难为这些桃花又无人折剪,如何能生的恰到好处,”

宁心笑道:“这便是天然二字了,混沌未凿,恰是它原本的模样,方得其中真趣。”

黛玉点头道:“姐姐道的极是。”

宁心便道:“妹妹且随我来,还有好的去处。”

当下除了雪雁和月影以及四位侍婢紧随,其余的侍卫便都隐去踪迹,暗中保护。

绣鞋踩过草荫。初生的草柔嫩绵软,仿佛绒毯一般,很是舒服,宁心携着黛玉穿过那疏密有致的花枝,一面赏玩,一面徐行,清风拂面,落红成阵,恰似花雨纷扬。殊不知是花衬人,还是人映花,当真是美不胜收,行不几何,闻得流水淙淙,忽然之间洞彻开朗,更有山穷水复,柳暗花明之感。

眼前是一带明澈汩汩而过,碧溪流连,夹岸桃花,水雾氤氲,花落水流,绮韵倍添。

溪畔停着一叶扁舟,随着流水轻荡。黛玉笑道:“这小舟倒是有些意思,正应了那句野渡无人舟自横了。”

宁心知她有泛舟之心,正和己意,便道:“不如就让她们撑篙,咱们也效仿陶公桃源一行如何?”

黛玉因离了荣府,心中无了拘束,加上又有宁心这位闺中良伴,兴致勃勃,点头道:“我也正有此意。”

月影在旁端详半日,忽然出声道:“长公主,林姑娘,且慢。”

却说黛玉和宁心正欲泛舟游溪,月影突然阻止,众人奇怪,便都看她。

“这四处并无撑船渡舟的人,此船出现的奇怪,不可不防。”月影四顾道:“还是不去的好。长公主和林姑娘若是高兴,便在这四处走一走,也是一样的。”

“偏你扫兴。”宁心不快,沉下脸来道:“这里四下都是咱们的人,还能有甚事不成,你只消叫人在岸上悄悄的跟着便了。”

月影一怔,知道宁心的脾气素来是要如何便如何,违拗不得,闻言只得答应一声,打个呼哨,将信号递出,令人半步不得轻离,便小心的扶着宁心向船上去。雪雁也扶着黛玉,因船上只得四个人,其他人便在岸边相护。宁心因见水上风大,便将斗篷接下来,令人给黛玉披上,黛玉推托不得,只好披上,心里不觉一阵暖意。

月影便去撑起那篙,将舟离岸。轻舟曳曳,在水面上轻荡,一篙一篙的向溪流中央而去,清风徐来,碧水微漾,夹岸碧桃逐风飞来,黛玉和宁心并肩立在那船头,翠袖当风,衣袂舞动如仙,一面欣赏着那芳草鲜美,落英缤纷,一面口中闲聊,不觉忘路之远近。

“渔舟逐水爱山春,两岸桃花夹去津。坐看红树不知远,行尽青溪不见人。”黛玉笑道:“若今日不是到此,怎见得这般景致,竟和诗文中说的一般无二。”

宁心笑道:“妹妹提那些古董作甚,这景色呢,没有白看的,我还等着妹妹好诗呢。”

正说着,水流忽然湍急起来,扁舟顺水而下,月影一面竭力的找支点,一面道:“水下有暗涌,还是先停稳了的是。”

话犹未了,疾风大作,吹的那落花乱飞,小舟登时晃动不稳,宁心恐黛玉害怕,忙扶住她的手臂道:“妹妹莫怕,是风,过去就好了。”

黛玉点点头,虽然不甚害怕,但脸色还是略有些变,正欲开口,一阵大风急来,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月影镇定着想要将船靠岸,然而人都站立不稳,哪里能够。越来越多的桃花瓣旋舞而来,迷的人眼睛都睁不开,小舟荡荡悠悠不辨方向,仿佛有一个无尽的漩涡在左右着小舟的方向。黛玉惊慌失措的紧紧抓住宁心的手臂。宁心也慌了神,急忙叫月影,却无人应声,这时似有人劈空中掠过,宁心便觉得手臂一空,似闻黛玉的惊呼一声,便再不闻声响。

隐隐听见雪雁在旁大呼姑娘,不觉心中焦急,但还来不及反应,轰然声中,那船一晃似被吸住,身体不稳便摔了下去,好在跌下去的地方是一片软沙而非水域。

而这时,风也渐渐停了下来。这是一片滩涂,乃是水流冲刷积聚而成。

月影过来扶起宁心,却听得雪雁在旁哇的哭了起来:“姑娘,姑娘丢了。”

宁心顾不得自己的狼狈,拉住雪雁道:“黛玉妹妹呢?”

雪雁抽噎道:“我只听见姑娘叫了我一声,便摔下来了,姑娘已经不见了。”言讫又哭。

宁心心中一凉,懊恼跺脚道:“糟糕,这可怎么好。”她定了定神,向月影道:“咱们的人都干什么去了。”

月影皱眉,四下里一望:“这船失了方向,咱们的人根本不知道咱们被冲到这里来了,没想到这里的水这么厉害,还有这么多的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