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一连三个好字带着颤音,奔出了她青白的唇,啪的一声,她甩了凌志一个耳光,目光怨愤的盯着他,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那一耳光,似乎用尽了她的全力,双腿软的发颤,几次想要就此跌倒下去,再也不用如此辛苦的站着,接受眼前的羞辱。
但她不知为何,却是拼了老命般,将腰背挺的笔直,踉跄着走了出去,不曾回头。
她的爱情,结束了,以如此惨烈的方式结束。
这个男人以他独有的狠心绝情,断绝了她心中对他所有的爱恋。
奔跑着,她冲入了车库,飞快坐上了自己的座驾,嗖的一下,火红色的轿车如箭般射了出去,在这个灯红酒绿的夜空中划下了一道殷红如血的弧线。
砰砰砰,巨响震天,火光四起,惶恐瞬间浮上了周围寥寥几个围观者的眼眸。
同一时间,中国上海市季氏集团总裁秘书张琳接了一个电话后,匆忙起身,脚步凌厉的冲到了总裁办公室,大力推开,忘记了敲门,张慌叫道,“总裁,纽约警方来电,大小姐出了车祸,正在医院抢救,生死……未卜。”
“什么?”年过半百的季总裁猛地站起,英气不减的脸庞瞬间布满惊恐,“飞……飞机……”
话未说完,双腿一软,季总裁直接跌坐在椅上,双目呆滞,高大挺拔的身姿一下子佝偻了许多,一手吃力的抵着桌面,一手抚胸,急急喘气。
秘书张琳慌忙上前,急忙拿出抽屉中常备的药,和着温水,送入季总裁的口中,双手轻轻揉搓着季总裁的胸口,一面迅速安排接下来的问题。
痛!
源源不断的痛楚从四肢百骸传来,仿佛没有尽头。
难以抵制的痛意,酥痒,酸麻,困乏,心慌,无力,似乎在一刹那间统统涌了出来,齐齐凌迟着季雅。
“医生,我女儿是不是快要醒了?”焦急的男中音有些苍老,有些嘶哑,带着丝丝颤音。
“哼,这样都不死,真是祸害遗千年……”女子的声音很年轻,音量也很低,但仍被虚弱的季雅听到,心底浮起浅淡冷笑。
“雅儿……雅儿,快醒醒,我是你子鸣哥哥……”年轻男子的声音很沙哑,很好听,透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闭嘴,再吵都出去!”训斥的女高音很凌厉,很不耐。
喧嚣的声音瞬间消失,季雅的头疼也轻了不少,但周身仍旧像是被巨石碾压过后的痛,难耐的,空虚的没有着力的眩晕感时刻揪抓着她。
她费力的攥着劲,几经努力,终于睁开了眼眸,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鬓角斑白的爸爸,他正当壮年,却不知何时华发早生,满脸憔悴,正惊喜的看着自己。
“乖女儿……你终于醒了……你简直快吓死爸爸了……”那中年男子语声哽咽,一语三顿,长年冷硬的脸部轮廓再也维持不住,柔和了许多。
季雅怔怔的看着他,脑海中浮想起两年前爸爸决绝的要和她断绝关系的画面,心中酸涩难明。
“好,你要走是吧,那就赶快滚,出了这个大门,你就不是我女儿,以后就是死在外面也不要回来,更别指望着我会去看你一眼!”
两年前那一天,爸爸的脸很冷,声音更冷,冷的让她在过去两年的日子里从不愿回想。
可是,此刻他的声音却又是那么温暖,暖的让她几乎以为自己又回到了久违的童年,无忧无虑的在爸爸慈爱的目光下快乐成长。
一旁的季子鸣见她醒来,忙俯身低下了头,大掌用力的抓住了她细弱的手腕,小心翼翼的避开针管,语无伦次,“雅儿……雅儿……真好……”
季子鸣是爸爸的养子,大季雅几岁,从小两人一起吃饭,一起上学,一起长大,对她一直都很好,只是后来……
季雅吃力的动了动,想要将手抽出,却怎样都无法动弹丝毫,只得别开了眼。
视线移过季子鸣的身后,那个看起来有十八九岁大的年轻女孩身上,季雅眸光倏地转寒,神情间带着说不出的厌恶。
季馨儿和她关系一向不好,就算自己病死,她也只会暗暗拍手称快,哪会如此好心的来看她?
只怕一方面是碍于爸爸的话,一方面是来看她笑话,看她死不了估计还会加把火将自己气死吧。
季馨凑了过来,笑容如花,意有所指道:“我的好姐姐啊,怎么爸爸一说要挑个男人给你冲喜,你可就醒了,这醒得可真及时……”
冲喜?
季雅闻言,目光转向了季中天,无声的询问着。
季中天神情复杂,几多波动之后,感叹道,“小雅,别再和爸爸怄气了好吗?爸爸老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天……”
爸爸憔悴脸庞上弥漫的几分病容让她心中很不好受,她动了动嘴皮,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她和爸爸之间的隔阂早在很多年前就有了,十几年来她早已习惯了爸爸的横眉冷对,此刻爸爸的妥协软弱让她很不习惯。
见她没有反应,季中天叹息着拉过身旁的季子鸣,微笑道:“小雅,子鸣一直都很喜欢你,爸爸决定等你身子好转,就为你们主持婚礼,以后季氏就交给你们……”
“不……”她费力拒绝。
她的嗓音粗哑低沉,带着一股子粗粝的砂纸摩擦过后的破碎,异常刺耳。
季中天吓了一跳,赶快回望身后的医生,医生忙解释:“昏迷多日,都这样。”
“你不想嫁给子鸣吗?”季中天见女儿没事,松了口气,还以为她仍旧在和自己闹别扭,当下又轻轻哄道:“小雅乖,听话,别再和爸爸赌气了,只要你答应和子鸣结婚,以后你想做什么爸爸都不再管你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