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我穿上了大红绣金的礼服,头戴了黄金雕琢的后冠。紫珠将鸳鸯锦帕罩在我的头顶,我的眼里便只能看见代表喜庆的红色了。
紫珠扶着我走出门去,慢慢的向轿子走去。
“薇儿。”
我蓦然停步,这一声只叫得我心酸。
“晋王殿下。”我听见紫珠在给他请安。
他没有使开紫珠,却只听紫珠惊呼一声:“晋王殿下使不得。”
她话音刚落,我的红盖头便被赵光义掀开,我看到他充满悲伤的脸。
“晋王殿下,不必再纠缠了。”语毕,却仍是泪盈于睫。
“你当真要嫁给他?”他静静的问我。
“是的。”我亦静静的回答。
他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来眼睛却已泛红:“薇薇,你还爱我吗?”
泪珠在我的眼中翻滚,想要逃出束缚它们的眼眶,我轻声说:“我爱李煜,非常爱他。”
音落,它们终于畅快奔流在我的脸庞。我说不出不爱两个字,可我知道我此时爱李煜深过对赵光义的怀念。
“好,好个爱他。”赵光义忍住他的悲伤,冷笑一下说,“薇薇,还记得你对我预言的那些事情吗?它们真的一一灵验了。”
“那又如何。”
“你不说我要做皇帝吗?”
“或许会吧。”我不知道他用意何在。
“你终会是我的人,薇薇,你只能是属于我的。”他忽然就斩钉截铁的硬了语气说,“南唐注定是一个亡国,李煜注定是一个亡国之君。你会为你今天的选择而后悔的!薇薇,我要亲自将南唐攻破。”
我含着泪轻笑了一下说:“有我在李煜的身边,你就攻破不了。”
“我要灭亡南唐就是为了不让你在他身边。”
“那你也只是得到了江山,永远得不到美人。”
赵光义便涨红了脸,词伤语厉,今生与他的缘份便落定尘埃!
“我会让你看着,宋军的铁蹄是如何踏遍南唐寸土,如何挺进金陵的城门。”
“我拭目以待。”我平静得不能再平静了。
这,难道就是我与赵光义最后的结局?恩断意决,兵刃相见?
只见赵光义拿出那只凤凰步摇,那仙翠欲滴的玉珠在他的手中轻晃着。那曾是我视若珍宝的定情物,它在我眼中成了双影,既模糊又清晰的痛楚着我的心。
“薇薇,我爱你,你只能属于我。”我见他的手慢慢的收紧,那只步摇也在他手中慢慢的变形,“为了你,我会让南唐犹如此钗。”
说罢,只见他将步摇向空中一抛,迅速抽刀一挥,寒光乍现,金钗坠地,已然成了两段。
他走到我的面前,用手指沾起我脸上的一颗泪,然后像六年前一样放进嘴里深深一吮,绝然的说:“它为我而流,我会记住它的味道。”
说罢,他威然的转过身,昂然离开,是那让人不敢抵抗的王者风度。
“娘娘。”紫珠目睹了这一切已是目瞪口呆了,她做梦也想不到我会与赵光义有千丝万缕的牵连。
“帮我盖红帕,上花轿。”我静静的说。
紫珠便替我擦了眼泪,给我放下盖头,扶着我一步一稳的走向花轿。
缘浅独枉然!盖头遮红颜!我与赵光义的一切恩怨,犹如落地金钗,一刀两断了。
从今后我的心里,只有李煜,我深爱的李煜!我将陪在他的身边,迎接宋朝的进攻。做亡国之后也好,顽强抵抗也好,我的生命里便只会有他一个男人存在了!
皇上大婚终还是引来了老百姓的围观,士兵则在街道两旁围成一堵人墙维持秩序,让花轿顺当直达皇宫。不时间,会听到有人高呼:“皇后娘娘千岁。”
那时候便心满意足,什么悲伤都抛到脑后了。
赵光义留下使者将贺礼送到皇宫,他便在离开别苑之后直接回宋了。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嫁给李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