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王摆手制止欲亢声而起的浩泊,对“南瓜”公爵大人道:“廉辟公爵,原来是您来了?这是机密军机会议,有人擅闯,自然要处以重罪的,不过不知是你,真是误会。”
闻言南瓜公爵立即对亲王指手划脚大声道:“元帅阁下,既然是误会,那么这次会议我是能够参加的了?那么为什么我又没有得到通知?我想您应该对此事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吧?”他竟一下子抓住了亲王的话柄,对亲王连珠炮般的发问起来。
亲王眉头一皱,暗中大为不悦,他地位尊崇,功勋震世,一向无人敢在他面前嚣张,即使是对他暗中不满已久的皇帝,表面上亦不敢如此无礼。他沉住气,仍和颜悦色的道:“公爵大人,我刚才话的意思,擅闯军机会议之罪,因你的身份特殊,是皇帝亲自委任,故可以不计。我好象并没有说,你能够列席这次会议吧?”说着,亲王的双目陡然精光大盛,一时间面色不怒自威,无形而威严的王者霸气肆溢体外。
对于亲王的天生威严气质,即使浩泊面对亦要运功相抗,廉辟公爵,无疑更是不济,只觉得双膝发软,差点跪倒在当地。
廉辟公爵心下畏惧,却仍硬头皮顶道:“如此可奇怪了,身为神武军团总督军兼总军需官的我,又有什么军事会议不能够列席参加?亲王阁下,此事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说法,我想我有必要上报皇帝陛下,讨要回一个公道!”
亲王面色一沉,却仍耐心解说道:“公爵阁下,你一向没有接触过军队,对军队无疑很不了解。关于你的职务与权限,是这样……”
“你少来!我不听你那官腔一套。我只知道,来神武军团一个月,处处受到排挤,事事受到压制。莫不成我这个总督军兼总军需官不是圣元帝国皇帝任命的?还是神武军团已经脱离了圣元帝国的统辖?如果你不公开对我道歉、且保证以后不再犯类似的错误,我将把此事原原本本上奏皇帝陛下,到时皇帝陛下自然会给你一个合适的处分。”廉辟公爵傲然道。
闻言众将领齐皆面色愠怒,怒火中烧,却因亲王一向治军严谨,故皆强忍端坐,不敢妄动。
亲王眉头大皱,本着投鼠忌器,对这讲不清道理的廉辟公爵,一时真有些无计可施。
浩泊见出现僵局,当下慢慢站起,“格格”一笑,对廉辟公爵道:“公爵大人,莫非你认为,凭着你总督军与总军需官的身份,就能有资格列席所有的军事会议?”
廉辟公爵一双黑豆小眼睛愣愣盯着浩泊,觉得他很是陌生,良久,忽然大声道:“你是谁?竟敢对我这总督军兼总军需官的公爵大人用如此口气说话?”转头又对亲王叫嚣道:“亲王阁下,我发现你治下的军官素质太差,真怀疑你倒底有没有担任神武军团元帅的能力?我真怕神武军团已经毁在了你的手里,——如此也别谈什么抵御魔武大陆国的入侵的话了。”
亲王陡然面上泛怒,被人当面肆意侮辱、以及诋毁自己苦心营造的神武军团,即使其涵养再好,亦忍不住动怒。
浩泊冷眼望着手臂青筋暴起、面色涨红,却硬是竭力控制、僵硬端坐不动的神武军团众将领,心下大为赞赏,——看一支军队的素质,首看军官;看军官的素质,首看的不是他有没有横刀立马、驰骋沙场的能力,而是看他自制力的强弱,能不能忍的起辱、负的起重!只有能忍辱负重、有强大的自制力、心理素质超强的军事将领,才能在瞬息万变、胜负不测的战场上取得最终的胜利。
“啪!”浩泊一拍桌子,大声道:“守卫何在?”
“在!”两名剽悍的、隶属亲王“虎贲”护身勇士的守卫,出现在殿门口,持戈而立,杀气腾腾。
廉辟公爵以为浩泊要对自己不利,全身一颤,神色大见惊惧,畏缩着不由得后退了两步。
浩泊长吸口气,按下以“擅闯军机大殿”罪名处死廉辟的诱人念头,冷声道:“对总督军大人,报上我的职位与姓名,看有没有资格以那种口气对他说话?”
“是!”一名虎贲勇士接令,转身面对廉辟公爵,冷肃的道:“站在总督军大人面前的,是神武军团的总军师、兼任左军总统领的浩泊浩大人!论职衔,总军师在整个神武军团中,仅次于元帅阁下,是总督军大人的上峰。总督军大人应向总军师行参见之礼!”
浩泊点头,挥挥手,两名虎贲勇士退出大殿。
廉辟公爵见浩泊不过企图以职衔来压自己,却并不敢实际对自己如何,顿放下心来,立即又神气起来,冷笑道:“总军师兼左军总统领?谁任命的?没有皇帝陛下的任命,一切算不得准。敢在我面前如此狂妄,我要将你法办,治你藐视长官之罪!”
亲王神态略呈显出疲惫,强撑着冷冷道:“先皇有旨:夏秦有圣元帝国神武军团,自元帅以下、所有军事长官的任免之权。我所任命的,为何作不得准?难道你敢藐视先皇?”
廉辟公爵顿时张口结舌,面色大变,——“藐视先皇”这个罪名,却不是他所能背得起的。
亲王又冷冷道:“整个神武军团,除我以外,任何人都要听从总军师之命!你身为下属,在身为元帅的我、以及总军师面前咆哮喊叫,这才是真正的藐视长官!”
廉辟公爵梗着脖子,一双小黑眼珠滴溜溜乱转,蛮横的道:“你们这是串通一气合伙来排挤攻击我,我要上奏皇帝陛下。哼,夏秦亲王,你这个神武军团的元帅,当不了几天了。还有你们——”他转头对着众将领,恶狠狠的道:“如果不顺从我,铁了心跟从夏秦,我总有一天给你们好看,要你们来苦苦哀求我不可。”
浩泊冷冰冰道:“廉辟,你仗着那狗屁皇帝撑腰,如此蛮横无礼,我看你是活腻了!元帅对你一再容忍,你竟得寸进尺,你以为除了元帅,就没有人能治你的罪?我可没有元帅那么好说话!”
亲王见他连皇帝也骂上了,不由大吃一惊。
廉辟公爵顿时像捞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高声道:“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辱骂当今陛下!还治我的罪?就凭你这来历不明的‘总军师’?来人呀,给我将这以下反上的家伙拖出去砍了!”
亲王与众将领面面相觑,一时皆不知如何是好,——辱骂当今皇帝,可是大逆死罪啊!亲王心下大急,不知浩泊怎么会如此控制不住情绪。
浩泊缓缓走到廉辟公爵身前,淡淡道:“公爵大人,如果,我先将你的脑袋砍掉了呢?你不用看元帅,我要砍你的脑袋,就是那狗屁皇帝亲自站在这儿,也绝对不敢放半个屁、说出个‘不’字来!”“呛”一声,他拔出悬在腰间的宝剑,厉声道:“你给我看清楚,这是什么?”
一旁的亲王一眼望去,大惊失色:“啊,是父皇的‘御龙宝剑’!”慌忙对那宝剑俯身跪地:“先皇万岁!”众将领一齐呆住,想不到形势突然逆转至如此,忙随即离开座位,跪在亲王身后。
廉辟公爵闻亲王言语,也吃了一惊,瞪着一双鼠目盯着宝剑,却硬撑道:“你不要装神弄鬼,拿一柄破剑冒充什么先皇御剑,我才不上你们的当!”
亲王见其竟公然辱及自己敬爱的父皇,骤然抬头怒视,心中已然动了杀机。为了大局,为了不至于开罪皇帝,以确保能够击退魔武大陆国的入侵,亲王对其一直忍让,不然,以鼎鼎的夏秦亲王,何曾受过如此气?即使放在十年前,也当二话不说,立马斩他于当地了。
浩泊一声冷嗤,将宝剑举到廉辟公爵面前,道:“公爵大人,你不认识宝剑,难道连字也不认识?剑上有圣元帝国高昊皇帝以金丝镂嵌的圣旨,你不会读一遍吗?读!”最后一个“读”字突然以“圣剑天籁音”吼出,直震的众人心神一颤,站在他身边的廉辟公爵更是被震的双目金星乱冒,差点摔倒。
廉辟公爵见那柄剑通长二尺半左右,剑柄是一条以纯金铸就的金龙,尊贵典雅,剑刃自龙口中吐出,通明莹澈,厚达寸许,凝重厚实,寒气逼人。见剑身上果真有以金丝镂嵌着的两行细小字迹,廉辟公爵不由喃喃读道:“持此剑之圣剑山受命者,圣元帝国自皇帝下,皆凛遵其命,不得有违。不遵者夷灭九族!圣元高昊皇帝谕。”读完,廉辟公爵情知不假,额头瞬间渗出一层密密细汗,不由双膝一软,跪地颤声呼道:“万岁!”
浩泊俯身与他面目相对,冷笑道:“公爵大人,这柄破剑,一定是假的吧?”
廉辟公爵颤抖着声音道:“是真、真的!”念及最后“夷灭九族”一句,一时间汗流浃背,魂飞魄散。
浩泊冷冷道:“我要拿着这柄剑砍下你的脑袋,即使你那主子、那狗屁皇帝在这儿,他能救得你的狗命吗?”
廉辟公爵乃现今皇帝的近身宠臣,对皇帝心思知之甚深。现今皇帝最崇慕敬仰的,就是他的祖父、这柄宝剑的主人高昊皇帝。皇帝屡屡言及祖父的伟业功绩,赞叹追慕之下,一直将其作为自己的标榜,更屡次下旨,凡高昊皇帝的旨谕,自其以下,都要奉行不渝,不得违抗,否则以大逆罪论处。——如此,即使皇帝现在亲临,面对祖父的钦命宝剑,亦只有俯首听命的份儿,又岂会救自己?况且上面尚明煌煌言道“自皇帝以下”。
廉辟公爵真个慌了神,战栗道:“不、不能。求、求大人饶了小的狗命,小人的血,只会污了高昊皇帝的宝剑。亲王阁下,求、求你代为求求情……”
见廉辟公爵一副乞赖样儿,众将领又是畅快,又感厌恶。亲王亦眉头大皱,他自知晓自己的侄儿,亦算的上是个一心图治的皇帝,只是有些操之过急,但却怎么一心宠用这等窝囊废?
亲王知此时如杀了公爵,虽出了一口恶气,却等于彻底得罪了皇帝,将更招皇帝之忌,会令皇帝加快收回神武军团军权的步伐,当下对浩泊使了个眼色。
浩泊会意的点了点头,放缓语气道:“公爵大人,现在你还认为你有参加军事会议的资格吗?”
廉辟公爵苦着脸,知一言答不好,立马将脑袋落地,他只觉的后颈发凉,似乎感觉到浩泊那森冷打量的目光,也许正盘算着一剑下去能不能砍得断呢。想到这儿,不由打了一个寒颤,用力缩了缩脖子,干涩着嗓音道:“小人主、主管神武军团的督军与军需,责任是督查军队有无违纪,以及供应粮草器械,不致有缺。至于机密军事会议,不在小人职责的范围之内,小人、小人无资格参加。”公爵越说声音越低,神色间大为沮丧,心知自己如此一认错,以后在神武军团将再也抬不起头来,一切都要看夏秦亲王与浩泊军师的脸色行事了,但为了保命,他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不过他所说的倒也全是实话,如此看来他也甚为明白自己的职责与权限,想来其自持皇帝的宠信,加上带有皇帝的期望,故成心无礼取闹来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