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道:“去找香菱做什么?这事情与香菱又有什么关系?”宝玉道:“二姐姐不知道,除了林大人能说上话外,苦主的主人正是向香菱求婚的人,如果香菱说句话,看在亲戚的情分上,也许就不追究了呢?”迎春想了想道:“这样说可是不好,毕竟香菱现在是林府的千金,闺阁女儿本就不应该过问这些事情,抛头露面的成什么体统。再说林大人也是个新官,岂能为这件事情毁了前途。再说香菱,以前所受的那些折磨伤痛也不该再去提醒她,让她安安静静的生活才是好的,以前的事情太不堪的也该忘掉的。那家人去提亲,这是好事情,也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香菱的身世,如果知道也还罢了,如果不知道,你们去找,那家人如果反悔,你岂不是害了香菱。”
宝玉道:“本来那个人就不应该和香菱提亲的。”“这又是为什么?”迎春问。宝玉笑道:“香菱本就是薛大哥的屋里人,即使现在成了林家的小姐,身份高贵了,也不能再嫁人了,如果要嫁人,也是要嫁给薛大哥哥的,哪有个女人嫁给两个人的,那些三从四德就不要了吗?如果那样,香菱也就不是干净的了。我们也白疼她的了。”
一句话让迎春变了脸色,端着茶杯的手也在轻轻的颤,冷声道:“宝兄弟历来都是珍惜女儿的,说女儿是水做的骨肉,难不成也信服那些三从四德吗?”宝玉道:“倒不是信服,只是觉得女孩子不能再嫁第二次,让那么多的男人碰了身子,岂不是脏死了。”迎春面前的换上笑脸,道:“那宝兄弟先有了袭人,以后再娶宝二奶奶了,岂不是也脏了?”宝玉笑道:“二姐姐这是什么话,男人和女人就是不一样的。男子汉大丈夫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别人不敢说,就是林姑父和姑母那么恩爱,不也是有几房姬妾的吗?”
迎春点头,道:“原来你是这样想的,想起来你真的是长大了。不过,你这样依附在祖宗的福荫下过日子,怎么就不能男子汉大丈夫的去立下功业呢?所谓的男子汉大丈夫,不是应该建功立业的吗,怎么你倒是妻妾成群是正理的了。今天我才算真正认识了宝二爷。司琪,我们回去吧,我累了。”
说完,迎春也不和别人打招呼,有些恍惚的走了出去。看着迎春的样子,李纨探春都有些担心,急忙告辞道:“来的时间也不短了,我们也该回去了。环兄弟兰儿,你们也都回去吧。”没等宝玉说话,几个人都匆匆地走了。只剩下宝钗和宝玉呆在那里。宝玉奇怪道:“这是怎么回事,我说错了什么,竟然都走了。”
宝钗笑道:“你没有说错什么,是她们有事情罢了。”一边的麝月秋纹心里明镜似的,以前还觉得宝二爷很好,可现在却是失望的很。麝月是个沉稳的人,道:“宝姑娘坐的时间也很长了,茶都凉了,我给姑娘换换。”说着换上新茶。这时候袭人从外间进来,道:“麝月这蹄子说什么呢,主子坐的时间长短也是你这个下人该说的,你好好侍候就是了。”
秋纹一边道:“还是袭人姐姐会做人,还能琢磨得出话把来,这还是宝姑娘宽厚仁慈,不然麝月这顿打可是难免的了。怪不得太太喜欢你们,真的是宝二爷的贴心人呢。我可是再没有见过这么脸皮厚的人。才说完主子哥哥杀了人,依附府里来的,现在又为着一句话来骂我们,你当别人都是傻子,宝姑娘是主子,哪会听不出好赖话的,只是宝姑娘大人大量,不和我们一般见识,也拿的住身份,真真的阎王好惹,小鬼难缠,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就摆起了主子的架子,我虽是个下人,也是瞧不起的。”
说着拉着麝月掀起帘子走了出去。宝钗强忍住难堪,道:“真格的我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家里还有很多的事情呢,我也就告辞了。”说完也不等宝玉袭人开口,就走了出去,看莺儿正在和一群小丫头说笑,就道:“莺儿,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了,就知道玩,我们回去了。”莺儿答应着,主仆两个人慢慢的往回走。
走在路上,宝钗心中是无限的凄惨,什么时候,自己不是被人捧着赞着,什么时候自己一个大家的小姐让别人这样数落着,一个下人奴才也敢言三语四的,这个地方是住不得了,不过自己和母亲又要去到哪里呢?现在也只好忍着这些羞辱,等到救出哥哥再说了。看来,现在也只有香菱那里能闯一闯了。不过没有礼物也是不行的,就让妈妈到蝌儿那里去看看吧。岫烟也是个好说话的。想到这里,宝钗拿定了注意,也就加快了脚步,想着和妈妈说说自,然后先去薛蝌那里,再去林府找香菱。
宝钗回到家里,薛姨妈正坐在一边垂泪。宝钗轻叹了口气,做到妈妈的身边,道:“母亲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又有人说什么了?”薛姨妈哭道:“我的儿,我怎么这样的命苦。好不容易你哥哥长大了,娶上了媳妇,本以为能过上安心的日子,没想到你那个嫂子就知道窝里斗,面子上的厉害,一点都辖制不住你哥哥,竟让他去闯下这塌天的大祸了,出了事她又不去张罗,还要我们母女出头,让你个姑娘家抛头露面的,我可怜的女儿呀。”
宝钗看到母亲这样的伤心,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不过她心里明白得很,母亲能说出这样的话,除了对自己确实有那份愧疚外,一定还有什么说不出的话。看起来为了哥哥,母亲是什么都舍得出去的,包括自己这个一心一意孝敬她的女儿。宝钗也不问,就等着母亲自己说出来,说出来让自己心碎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