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再过来,家里那些古董什么的已经让哥哥折腾的差不多了,好在自己不在乎,也就没有拿回来,现在的蘅芜苑,比以前还要干净,就象这大观园,也是越来的越冷清荒凉。
自己也是一个千金小姐,虽说是皇商,可祖上也是陪王伴驾的清贵之人,原来的皇商也是富可敌国,哪个大官显赫之人对薛家不高看几分,可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的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自己的身份变得这样的尴尬,什么时候自己从妈妈的娇娇女变成了母亲的算盘珠。
妈妈,自己的亲娘呀,竟让自己受这样大的委屈,只是为了那个不成器的哥哥。哥哥,想到薛蟠,宝钗不禁冷笑,自己那个哥哥,除了闯祸,好像没有什么别的能耐。打死了人,抢了香菱,借着妹妹待选的名义来到京城。
说是暂住亲戚家中,可是几次的闯祸,把家里那些老宅院卖了多处,城北的那是二叔叔家的产业,薛蝌自然接手,不容薛蟠糟蹋,现在自家的空架子都要没有了,以后,一家人又在何处安身,仅剩下的那十几间小房吗?
人人都说颦儿可怜,无父无母,被亲人算计,颦儿不苦,因为她不知道,不知道人世的肮脏,即使知道了,毕竟只是自己的舅母,与自己没有什么血缘的关系,即使外祖母算计自己,也是隔了一层的,想明白人的丑恶,宽宽心,讨回自己应得的,再不往来也就罢了。
自己心里苦,因为知道,明明被算计,却还要装作不知道,装糊涂,谁又知道宝钗的可怜,被自己的母亲算计,被自己的哥哥利用。让自己的母亲把自己推到火炉上烘烤。
面对那些不屑的目光,面对那些讽刺的眼神,那些自己的亲人呀,姨母,表姐,她们对自己除了利用,怨恨,还有什么呢?母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儿子,在她的心中,儿子才是一切,女儿恐怕就是一个有用的物件吧。探春总是自叹自己不是个男儿,宝钗呢,又何尝不是满腔的抱负无处施展……
宝钗正在想着心事,莺儿回来了。宝钗道:“什么时候了,我都回来半天了,你又到哪里去疯跑去了?只有一个文杏在这里支应着。”莺儿道:“姑娘别恼,我刚从怡红院回来,袭人姐姐正在那里生气呢。”
宝钗冷笑道:“袭人倒是个愿意生气的主了,是哪位不长眼睛的又惹了袭姑娘了。”看着和往日有些不一样的姑娘,莺儿倒是不敢说话了。宝钗道:“快说吧,难不成在你的面前我还要做样子不成。”
莺儿急忙道:“是宝二爷。宝二爷到元帅府去接二姑娘,三姑娘,林姑娘,二姑娘三姑娘都回来了,林姑娘却没有回来,宝二爷回来后很是生气,就在怡红院里撒性子,袭人姐姐劝二爷,二爷不听她的,走了出去,到三姑娘那里,袭人姐姐就生气呢。”
宝钗点头,道:“这些事情以后不要说也不要管,快过年了,我也想着回家呢。你是我的人,凡事都要讲些规矩的,别让人家笑话。”莺儿答应着。宝钗又道:“你现在回家一趟,告诉太太和大奶奶,就说迎春探春回来了,应该带些补品去看看。别让人家挑了理。”莺儿答应着出去了。
宝钗想了想,看看外面天色,已经过了酉时初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就简单的收拾了下,领着文杏慢慢的往探春的秋爽斋走去。
秋爽斋里现在很是热闹,李纨、惜春,凤姐,平儿都在这里,大家都坐在那里说话。迎春正道:“大嫂子,我就再三妹妹这里暂时住上几天,一起弄个汤汤水水的也方便,省得你们来回的跑。二嫂子,请替我回禀太太一声,就说改日迎春前去请安。”
凤姐点头,道:“按理二妹妹应该回去的,我们虽说不如这府里,却也缺不了二妹妹的补品,不过,三妹妹自己在这里也过于的冷清些,姐妹之间做个伴也是好的,赶明儿个,我拿些东西过来也就是了。”
李纨笑着打了凤姐一巴掌道:“你这张嘴呀,难不能我们这里就少了二妹妹的东西的,分得那么清楚,小心老太太撕你的嘴。”凤姐笑道:“大嫂子你可不要那么说,现在又不是你管家,你哪里又说的算,我们府里现在可是一百万两银子的外债,人家躲我们还躲不及呢,哪里还敢靠前,老太太也是心疼宝玉的,自有梯己拿出来,只有我们这样没人疼没人管的自己苦吧。”
听了凤姐的话,惜春道:“二嫂子终究看得明白,以后离这里远些也就是了。”凤姐笑道:“你这个四丫头,珍大哥你嫌脏不愿意回去,现在又嫌这里,我看你到哪里去找自己那片净土?”惜春道:“过几日妙玉要走,我倒栊翠庵便是了,这有有什么难的。”“妙玉要走?”问这话的不止是屋子里的几个人,还有外面进来的宝玉和宝钗。
原来宝玉赌气出了怡红院,本来要到秋爽斋的,却走到了潇湘馆,看着空空的庭院,飒飒的竹叶,心内一片凄惶,林妹妹,想起这个字眼,心底一片刺痛,就坐在长廊上发起呆来。宝玉心里明白,这辈子与林妹妹是不可能的了。
母亲的毒手让林妹妹险些丢了性命,那些亲人的算计也让人寒透了心。宝玉手里撰着一个铰破的香囊,想着紫鹃的话:“宝二爷,姑娘说了,碎了的再也不能好的了,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姑娘可以不追究太太的毒害,不过父母之心却不能丢弃,还请二爷明了这个道理。姑娘不追究,别人是否追究就不是姑娘能管得了的了。还有,那些人参燕窝是给二姑娘三姑娘补身子的,还有一些是给大奶奶和二奶奶的,也是姑娘谢她们这些年来的照顾,每样上面都有签子,二爷别弄错了才是。二爷还是请回吧,年关近了,谁都是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