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纨凤姐心里有事,就催着车夫快走,也顾不上看那些街景。一会儿也就到了林府的府门前,虽说是过年,正是官员们互访的时候,林府的大门前倒是静悄悄的,没有其他府里的热闹。
这里李纨凤姐让家人过去打招呼,林府的家人急忙通禀进去,一会功夫,就见志豪迎出了大门外,施礼道:“不知两位婶娘驾到,有失远迎,还请见谅。”这里平儿急忙下车,笑道:“少爷,万不可如此多礼,这是在府外。”志豪笑道:“是小侄年幼失礼了,两位婶娘,平姨请。”
进了府内。李纨凤姐下了车,就见林夫人领着志雅迎了出来,彼此见了礼,林夫人笑道:“这是怎么个话说,竟然两位就过来了,本来应该是我们去给老太太请安的。几位快请进。我们这府里是比不上贵府上的豪华的,寒酸得很,也只能请两位奶奶见谅了。”
凤姐笑道:“嫂子又说笑了,一家子骨肉哪有那么多客气的。”说着大家分宾主落座。志雅上来给两位婶娘磕头行礼。李纨笑道:“还是夫人会调理人,这才两个月的功夫,志雅就这样的水葱似的了,远非以前可比的了。”林夫人笑道:“我会什么呀,还是志雅本身好,又有我们家姑娘教导着,要是我呀,可是真的不行。”
听到林夫人的话,李纨笑道:“正是呢,林妹妹哪里去了,怎么这会子了还没过来?”林夫人笑道:“大奶奶有什么不知道的,我们姑娘从来身体就不好,前些日子又闹了那么一出事情,身体更是亏了下来,即使将养,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好的。二十八那天,我才将姑娘接回来,也只在除夕那天拜了拜祖宗,没想到我们姑娘伤心过度,竟然哭得晕了过去,当时可吓坏了我们,急忙的扶着姑娘回了房间,大节下的又不好找太医,好在是歇了一会也就好了,当时竟是吓人得很,想是姑娘心里也是苦的很吧。弄得我们这个年都没好生的过,昨天大年初一,也是我们一家人彼此拜了拜年,就让姑娘歇息去了,好不容易养好的身子,可不能再胡闹下去了,现在姑娘还在睡着呢。两位奶奶可是有什么事情,说出来我也做得姑娘的主的。”
听了这些话,李纨凤姐有些失望,难道见连面都见不到吗?那回去可怎么交差呀?凤姐笑道:“也有好长时间不见林妹妹了,还是在元帅府,妹妹病的时候看到的,那个时候真是让人揪心,老太太也是惦记得很。
林妹妹病好后,我们就没见过,只是听迎春探春说过,大家也都是不放心的。老太太有心过来看妹妹,年节下的事情又多得很,老太太也受了些惊,除了昨儿进宫给娘娘拜贺,哪里都是不去的,今天可是希望我们能见着妹妹,最好呢,妹妹和我们回去,让老太太看看也放心不是。还有呢,老太太让我们给姑娘带来些东西,是姑妈在世的时候给老太太置办的,老太太说了,不管怎么着,都是姑妈的念想,给了妹妹也是合适的。”
林夫人笑道:“我就说老太太是疼姑娘的,每年的梯己银子姑娘也是得了不少,也听姑娘常常提起的,老太太、两位奶奶对我们姑娘可是比府上正式的小姐还好,还有那个宝姑娘,本是二奶奶的亲表妹,二奶奶看待她也是不如我们姑娘的,这些个情谊,我们都是记在心里的。我们姑娘也说了,也正是因为这些,才有这些不如意,以后还是请老太太奶奶们少疼些她的好。这些东西,既然婶娘给了老太太,就是贵府上的东西,我们姑娘也不敢落个贪占他人财物的罪名,两位奶奶还是请拿回去吧。”
林夫人又笑道:“二奶奶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姑娘是最孝顺的,对老太太也是敬爱有加的,就是太太那么不待见我们姑娘,我们姑娘也是舅母长舅母短的恭敬着,我们姑娘最不愿意你们太太不高兴,何必为了这些珠宝首饰的惹你们当家太太不快呢,连累的你们也不受待见。还让二太太和老太太置气。两位奶奶来了就是看中我们林家,不嫌我们寒薄了,已经是感激不尽了,可是不敢再收受这些贵重的东西了,还是留给老太太赏人的吧。本来至亲是应该常来常往的,礼尚往来也是必须的,可我们实在是胆战心惊的。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我们姑娘嘴上不说心里也是难过的。姑娘心慈面软,又顾念着骨肉亲情,自然是什么都不想计较的,可是被亲人算计的心理是怎样的,二奶奶不会不知道吧。二奶奶,您的心里现在是什么滋味,我们姑娘可是比二奶奶还要难过,毕竟的,那些银子本是身外之物,用了也就用了,姑娘也不会计较什么,可人参养荣丸里竟然吃出那些个东西,想起来也是让人心寒的,有这样那样的事情发生,我们姑娘哪里还敢过去,再有个风吹草动的,可怎么得了?二奶奶,您现在不也是回到大太太那里了吗?到了这边府里,也是一口茶都是不吃的。二奶奶身子金贵,我们姑娘也是千金之体呀。”
这一番话让李纨凤姐都不好再说什么。李纨笑道:“话是这么说的,可是,唉,现在家里也实在是拮据,如果手头宽裕,林妹妹的银子还是会早些还回来的。”林夫人笑道:“贵府气势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哪里就在乎那区区百万两银子,想是你们家太太都把账算明白了吧。以我的糊涂心思见不到姑娘也是好事,不然这见了面可是怎么说话呀。”
看着李纨的神色,志雅笑道:“两位婶娘到来本来姑姑是应该拜见问安的,可是,姑姑刚睡下不久,这些日子来,姑姑是睡不多少的,大部分的时候或是不睡或是噩梦惊醒,好容易睡个觉,我们都高兴得很。如果两位婶娘实在要见姑姑,只好喊姑姑起来了,如果那样,今天姑姑又要不能睡了。伤了姑姑的身子,老太太恐怕也是不高兴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