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安皱了皱眉,脚步顿了下这才走向孙熙祥俯身行了礼。
“父亲安。”
孙熙祥笑着看向慧安,道:“安娘来了,从今儿起你二妹妹和你一道去国子监读书,你做姐姐,又入学早,可要照顾着她。姐妹俩要好好相处,互相关爱。”
慧安闻言目光微闪,她没有想到这样的事孙熙祥竟和她一点招呼都不打,自作了主张。
不过既然他铁了心,慧安也不愿面上闹的多难堪,落了虐待庶妹的名声反而不美。
再者那孙心慈的德行,就算去了国子监那也是自寻死路,让大家都认识认识她们母女也好,省得将来她整饬了这一对母女反倒被不知她们真面目的众人指责她沈慧安歹毒。
见孙心慈有些紧张地看着自己,慧安心觉好笑,她是怕自己说出什么阻拦了话吧?
哼,笑话!见招拆招就是,她还怕了孙心慈不成?
如此想着慧安倒是笑了,忙看向孙心慈一脸开心的道:“妹妹也要上国子监读书了啊?恭喜妹妹,以后姐姐也有人陪了,父亲放心,我会照顾好妹妹的。”说着便上前拉了孙心慈的手,一副很亲切的样子。
倒是孙心慈没想到慧安昨日才给了她们难堪,今日就这般亲热,一时没反应过来便抽出了手,见孙熙祥不悦地瞪了她一眼才反应过来,尴尬地又要去拉慧安,慧安却已将手收回。
孙熙祥又瞪了孙心慈一眼这才对慧安和声道:“好了,快和妹妹上马车吧,时辰也不早了。”
慧安看向门外,但见府门口只停了一辆马车,却是平日里她常用的。
国子监建在西郊翠云山的山脚,从府中坐马车出城,走官道到国子监起码也要大半个时辰,要她和孙心慈呆在一起这么久,慧安想想就不愿意。便面露难色,冲孙熙祥道。
“真不巧,我早约了云府的三姑娘一起骑马出城的,这会子我得先往松坡巷去,怕是不能和爹爹一道了。马车便让与妹妹吧,爹爹容女儿先行一步了。”
她说着便打先出了府门,下来台阶。夏儿闻言早跑进角门使了小厮去牵马,慧安将兜帽带上,翻身上马,一甩马鞭,带着两个丫头转眼便冲出了巷子。
若有慧安一起去见柳院士,那心慈入学的事定然要容易的多,国子监对庶出子女入学的条件很是苛刻,唯今只能靠小慈自己了,想着方才孙心慈对慧安的抵抗,孙熙祥便有些不悦。都怨这女儿,眼皮子就是浅,这时候还敢得罪慧安。
“上车吧。”
孙熙祥面色发沉地又看了一眼忿然盯着慧安背影的孙心慈,一时只觉烦躁,冷冷地丢下一句便也上了马。
冬日早晨的空气异常冷冽,却也异常清新,慧安为了不与孙熙祥他们同行,绕着内城跑了小半圈,这才打马出了城,又避开官道,选了通往翠云山的一条小道狂奔起来。
跑了没一阵,天空竟飘起了雪花,一片片洁白的雪花俏皮地随着冷风直往人的衣领中钻,没一会儿地上便茫茫地白了一片,远山也苍茫了起来。
慧安双颊被风吹的通红,眼睛也有些睁不开,心情却异常舒畅,只觉置身在这空荡的山间小径看满山雪舞真是让人心境开阔,说不出的清爽,慧安不知不觉便放慢了马速,欣赏起风景来。
“姑娘也真是,干嘛避让这二姑娘,哪有把马车让人自己个儿受冻的道理!要避也该二姑娘避才是,姑娘这才将养好,要是又着了凉,方嬷嬷回头还不拔了奴婢二人的皮。瞧瞧,脸都给吹红了呢!”秋儿望着慧安发红的面颊不免唠叨了起来。
慧安扬唇一笑,道:“谁说我是避她,我是病了一场觉着全身都僵硬了,想舒展一下。行了,快走吧,绕了远路别误了时辰。”
慧安说着又扬起了鞭,三人还没跑几步便听前面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在这清晨无人的飘雪小径显得异常凄厉,慧安被吓了一跳,随即狠抽马臀冲过了山道。
迎面小径路边但见几个男子正在纠缠一个穿着蓝色碎花棉布小袄,下系月白夹棉灯笼裙的女子,那正抱着女子柳腰的男子许是听到了马蹄声转过头来,一张白净的脸正对上慧安。
慧安与他目光相触不免一愣。
这人她是认得的,是鸿胪寺卿马大人的独子马鸣远。
此人也在国子监读书,是个不学无术,欺凌弱小,攀附权贵的纨绔货色,平日里更爱进出花街柳巷,专干调戏良家女子的腌臜事。
如今一见前面情景,慧安立刻便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当即心头怒火便烧了上来。
那马鸣远正是偶然听人说起翠云山西山这边每日清晨都有一个十五岁妙龄,长相出众的小娘子上山采药,这才令身边小厮仔细打探了那娘子每日出现在西山的路线和时辰,今日才领着下人将人堵了个正着。
这眼看着美人儿就要到手了,那里知道在这平日都没人走的小道竟也能遇到了熟人。
他和慧安在国子监时就互相不对付,那沈慧安又是个爱管闲事的,今儿让她撞上这事可真是麻烦。可美人已然在怀,那曼妙的小腰正被他揉在掌心,美人的体香还在鼻尖,他又实在不甘心放手,一时便呆在了那里,只看着慧安越来越近。
“贵人救命!救命啊!”被他抱着的小娘子一见慧安一行,忙大声叫了起来,挣扎的更加厉害了。
慧安跑近,一勒马缰瞅向那女子,女子长着一张尖尖的小脸,白皙如玉的肌肤,眼睛很大如今更是闪动着泪光,如同被猎的麋鹿般可怜兮兮地,挺而小巧的鼻尖上尚还挂着一颗晶莹的泪珠儿,真真是楚楚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