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慧安听到文景心的话只是一笑,道:“爬的越高,往往摔的越惨,心太高了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对有些人有些事你且容她,忍她,由她,等过两年你且看她!再者说了,今儿她这强出风头,自有那看不惯的要寻她事儿,倒是省了我的心呢。”
慧安迎着文景心的目光挑眉一笑,竟是说不出的自信耀目。
慧安并非真笨,相反她从小亦在沈清的教导下读过兵法,学过诡道,只是她所擅长的并非内宅争斗罢了。再加上前世的她被沈清宠爱长大,心性纯良,亦相信世上的真善美,待人真诚,极少怀疑他人,这才使得她被杜美珂母女欺骗,最后落了个惨淡结局。
而今她既已认清杜美珂母女的真正嘴脸,反倒觉着没什么可怕的,慧安透入骨子里的高傲也一直相信自己今世不会再输给任何人!
文景心与慧安交好,倒是比之他人更了解慧安,她一直不觉慧安是个笨人,如今听她这么说倒也没多少意外。她方才也看到了,前面不远处威远侯府的马车在琴声响起时砰地一声重重的被关上了,崔知菲的性子文景心哪里有不了解的,今日得罪了她,那孙心慈以后怕不会好过。
慧安说的也没错,那孙心慈如此年少气盛,锋芒毕露的,还看不清自己个儿的身份,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文景心想着,也就笑了,道。
“你倒想的开,却是我白操心了!”
“谁说白操心,我这心里可暖洋洋着呢。”和文景心相视一笑,方才心里的一点不爽快也就烟消云散了。
一路喧闹,马车又行了一会儿便进了城门,慧安和文景心约好明日在裳音楼相见便辞别她回了自己马车。
两府马车在宣和楼下分开,各行其道,然而慧安乘的马车刚绕过街巷便突然颠簸了下,没有防备的慧安身子一歪,重重地撞在了车壁上,于此同时车外响起冬儿的暴喝声以及车夫的惊呼声。
“你这人怎么走路的,没长眼吗,怎么往车前撞!”
慧安蹙了蹙眉,撑起身体推开车门便见马车边躺了一个衣衫破烂的老汉,正抱着双腿疼苦的呻吟着,而冬儿则一脸怒气地盯着他,车夫则一脸无措地站在老汉边儿上询问着老汉的伤势。
很显然,方才马车是因为这老汉才突然停下的。骑在马上的春儿见慧安出来,忙翻身下马靠近慧安,解释道。
“车子刚转过弯,这老汉便从那边冲了过来,是他自己没看路直挺挺地闯过来的,不怨咱们。而且我和冬儿看的分明,张伯勒缰及时,咱们的马车根本就没真撞上他!”
“姑娘,这人分明就是碰瓷坑钱的!竟连凤阳侯府的车都敢拦,姑娘先进去,奴婢倒要看看这人有何能耐!”冬儿说着便翻身下马,冲那躺在地上的老汉走了过去。
慧安倒没有进车,只看着冬儿走到那老汉跟前蹲了下去,笑着道:“老伯可是伤着了?是这样,我从前学过些摸骨推拿的本事,不若让我来看看?”
她说着便伸手去摸那老汉抱着的右腿,可还没等她靠近,那老汉便痛叫一声避了开来,从慧安的角度看的真切。慧安同情弱者,可却最厌那坑蒙拐骗之徒,见此不由心里厌恶,转过身便欲回车中去。
可就在此时那老汉突然大声嚷嚷了起来。
“你们这些恶人,撞了人还想再来伤我,哎呦,可疼死小老头了……”他这一嗓子,倒是把冬儿吓了一跳,接着见路人都对她指指点点,登时便气地满脸通红。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好心要给你看看伤,你倒说我居心叵测伤了你!这大庭广众的怎能睁着眼说瞎话,你到底伤没伤,你自己心里有数。人在做,天在看,你这么缺德,也不怕遭了天谴!”冬儿虽是个丫头,可跟着慧安也从未被人这么欺负过,被路人用鄙夷地眼神看着,直羞的她浑身发抖,怒气冲冲地跺着脚,冲着那装疼的老汉便破口骂道。
她一吼完,那边老汉的叫声更大,泣如雨下哆嗦着身子道:“老天啊,老汉活了六十有二还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儿,今儿却被个小丫头指骂缺德,你们撞了人,伤了我反倒有理了!各位贵人们都给评评理,给老汉做个见证,可怜我老头全靠一双脚劳作耕种,这双脚要是伤了可叫我怎么活啊!”
方才那老汉倒在马车边儿上,一边被马车挡住,冬儿凑近又刚巧挡住了另一边,围观的人就只留意到了冬儿那先声夺人的一声吼,还有她恼怒着说老汉没长眼的凶恶神情,后来更是看到冬儿去摸那老汉的腿,结果老汉便叫了起来。
人都有同情心,也都有仇富心理,不知觉中围观的路人已有了片面的判断,此时因为冬儿的话,有些围观的民众已经开始出言指责了起来。
“哎,世风日下啊。”
“撞了人就该赔偿,怎还这种态度,这是哪个府里的?真是没有教养。”
“这位姑娘,做人不能这样,谁家还没个老人,要是你那双亲出门遭此对待该当如何?”
冬儿听着这来自四面八方的指责声真是又羞又恼,直想冲过去踹上那老汉一脚,倒看他还装不装的下去,她还就不信他能不躲不跳得受了她的打!只要他躲了,人们也就能看到事情的真相了。
冬儿想着就要往老汉面前冲,慧安眼见她的神情便知她心中所想。
此处正是当街,附近商铺林立,行人熙熙攘攘,只这一会儿工夫便拥了一堆围观看热闹的人,慧安撇了眼对冬儿指点着的人们,微微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