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奥巴马:光荣与梦想
718600000009

第9章 政治与信仰 (1)

——在“呼唤复兴”会议上的主题演讲

2006年6月28日

(华盛顿特区)在一次由福音派教会组织的旨在消除贫困的名为“呼唤复兴”的会议上,奥巴马发表了此篇主题演讲,以“政治与信仰的交点”作为演讲的主题:

“我们只需想象一下,如果林肯的第二次总统就职演说中没有谈到‘主的审判’,或者金牧师‘我有一个梦想’的演说中没有提到‘上帝所有的孩子’,那将是怎样的一番景象。正是他们这饱含真理的召唤,鼓舞无数人实现了看似无法实现的梦想,将我们的祖国引向了共同使命的怀抱。”

我很荣幸能得此机会参加由“呼唤复兴”组织举办的“制定新美国盟约”会议。此前我曾得以看到了你们制定的《新美国盟约》,其中包括许多针对目前困扰我国已久的问题制定出的十分具有建设性的建议与举措。因此,首先我想对大家表示祝贺,祝贺大家今天都就“美国的贫困和正义”这个问题做了许多精彩的主题报告,而且让华盛顿政坛的领导者们听过之后如坐针毡。

不过今天我却想谈一谈宗教与政治的关联,也许能提出一些我的见解,与大家共同探讨如何分析过去几年中我们耳闻的一些尖酸犀利的言论。

我这样做是因为我们都知道,从《圣经》中我们就可以理解贫穷问题的重要性;我们可以充分赞扬并广泛分发这一盟约;我们也可以和媒体交流,可以讨论教会呼吁解决贫困和环境管理的问题,这都是我们所希望的。但除非我们解决了美国宗教社会和世俗社会之间时而存在的相互猜忌的问题,否则我们所做的一切都不会造成丝毫的影响。

我想给大家举一个例子,我认为这个例子就可以说明这一事实。你们当中也许有些人知道,在2004年我竞选美国参议员时,我的竞争对手是一位名叫阿兰·凯斯的先生。他深谙杰里·福尔韦尔和帕特·罗伯逊[ 杰里·福尔韦尔(Jerry Falwell)和帕特·罗伯逊(Pat Robertson)均为美国电视福音传教人。前者发动了“道德多数派”(Moral Majority)运动,而后者发动了“基督教联盟”(Christian Coalition)运动。他们对自己所认为的世俗生活中的堕落现象——无论是堕胎的合法化、同性恋者权利运动,还是禁止举行学校祈祷活动——进行了回击,将那些认为自己被20世纪60年代的文化革命所排斥和压制的社会成员召集到自己旗下,引起了广泛的争议。

]风格的辞藻,将进步分子贴上“不道德”和“无神论”的标签。

在竞选进入后期的时候,凯斯先生曾经这样说过:“耶稣基督不会支持巴拉克·奥巴马。耶稣不会把票投给巴拉克·奥巴马,因为他的言行举止令耶稣都难以置信。耶稣绝不会像他那样。”

耶稣基督不会把票投给巴拉克·奥巴马。

现在,我的许多自由派支持者们都劝我不要太在意这句评论,尽可以完全忽略。因为对于他们来说,凯斯先生是个极端主义者,因此他的言论大可不必理会。由于当时我的支持率领先于他40%,所以这大概也是个不错的建议。

然而,他们不会理解的是,我却很在意凯斯先生,因为他对我所信仰的宗教,所信仰的主作出了评价,而且他发表的言论当中确有几分属实。

奥巴马先生说,他是个基督徒。他声称如此,但他所提倡的生活方式在《圣经》中却被称做“大逆不道”。

奥巴马先生说,他是个基督徒,但却并不制止残害无辜、神圣的生命。

那么我的支持者们会让我怎么回答呢?我应该怎样回应呢?我是不是应该说,仅从字面意思上理解《圣经》是种愚蠢的行为?还是应该说,凯斯先生是罗马天主教徒,应当不去理会教皇宣讲的教义?

但这些我都不想说。最终在这场辩论中,我只是以一种比较开放的方式予以回应。我说,我们生活在一个多元化的社会,我不能将自己的宗教观点强加于别人,我要竞选的是伊利诺伊州的参议员而不是这个州的牧师。

不过凯斯先生含蓄地指责我不是个真正的基督教徒,这却让我感到烦恼不堪。其实,我自己也意识到作出的回应不能充分说明我的信仰在引导我个人的价值观和信念当中所起到的重要作用。

不过,我明白,我的困惑绝对不是个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也反映出了我们国家在过去三十年中一直争论不休的一个问题,那就是宗教在政治中所扮演的角色到底如何。

一段时间以来,诸多学者和民意调查分析家们一直都在议论,我国的党派之分根据宗教信仰的不同会发生剧烈的变化。的确如此,在当今美国白人之间,关于“党派所属”的最大分歧并不存在于男性和女性之间,或者所谓的“红色州”居民和“蓝色州”居民之间,而是存在于那些经常去教堂的人和不去教堂的人之间。

保守派的领导者们已经乐观到不再去深究这种分歧的原因了。他们只是不断地提醒福音派基督徒们,民主党人不尊重他们的价值观,不喜欢他们的教堂,同时还对全国上下其他人说,有宗教信仰的美国人只会关心堕胎和同性恋婚姻问题,学校祷告制度与智慧设计论[ “智慧设计论(Intelligent Design)”认为物种进化的根本原因不是自然选择,而是由智慧设计产生。它是一种与达尔文解释生命起源完全不同的观点,与传统的神创论相比,它是一种更隐晦的认为自然中有上帝印记的理论。

]之类的事情。

大多数民主党人都中了这个圈套。其实我们大不了都回避有关宗教价值观的讨论,唯恐得罪了别人,只是一直对外界声明,无论我们的个人信仰如何,宪法的基本原则都束缚着我们的手脚。最坏的估计也不过是一些自由派人士在公共场合声称反对宗教,认为宗教从根本上来说反理性,而且偏执狭隘,坚持将有宗教信仰的美国人描述为狂热分子,或者认为“基督教徒”一词只适合用来形容某人的政敌,而非有宗教信仰的人们。

现在看来,如果我们的对手是阿兰·凯斯的话,这种回避策略的确会适用于进步派人士。不过从长远来看,我认为,如果我们不对信仰在人们生活中,尤其是美国人民的生活中的力量予以肯定的话,我们就犯了天大的错误。而且我认为,现在是时候来进行一场严肃的讨论了,让我们一起探讨如何将个人信仰与当代多元化的民主社会统一起来。

如果我们的确要这样做的话,首先我们需要认清,美利坚人民是有宗教信仰的民族。在我们当中,有90%的人都信仰上帝,70%的人都加入了有组织的宗教团体,38%的人都认为自己是虔诚的基督教徒,而且绝大多数美国人都更加相信天使的存在,而不是进化论。

这种宗教倾向不仅是经验丰富的传教士们成功说教的结果,也不是巨型教堂流行起来后所散发出的吸引力。实际上,根本原因是宗教正应了人们的渴求,而这种渴求比这些原因都要更为深刻,是一种超越了某种具体形态的渴求。

似乎无数美国人每天都在重复着必须例行的日程,送孩子上学、开车去上班、坐飞机去开商务会议、去商店购物、努力坚持节食,但他们渐渐意识到这样的生活似乎缺失了什么东西。他们最终认定,自己的工作、自己的财产、自己的消遣娱乐活动、自己的繁忙日程,不足以构成生活的全部。

他们希望自己的生活有清晰的目标,多姿多彩,有高潮也有低谷。他们希望能发泄出长久以来的孤独感。根据最近的一项调查显示,与以前相比,美国人的亲密朋友和知己数目已经普遍减少了。因此他们需要一种安全感,需要肯定这世上一定有人还在乎他们,会认真倾听他们说话,而他们不应生来注定要孤独地走过漫漫长路,最终却一无所成。

说到这方面,我想谈一下我的个人经历。我生长在一个宗教气氛不是特别浓厚的家庭。我只有两岁的时候,父亲就回到了肯尼亚。我的父亲出生时是穆斯林,后来成为无神论者。我的外祖父和外祖母曾是卫理会和浸礼会教徒,但并不做礼拜。我的母亲是我所了解的最善良、精神生活最丰富的人,却对有组织的宗教持怀疑态度。最终,我也变得和她一样。

大学毕业后,我到了芝加哥,成为一名社区组织者,在一些基督教堂工作。从那时起我才正视了自己精神生活中的困惑。

我和教会人员一起工作,同我一起的基督徒们也接纳了我。他们看着我熟读《圣经》,知道我和他们有共同的价值观,听我和他们一起唱圣歌。但他们能感觉得出,我并没有完全与他们融合为一体,依然有所隔阂。在他们中间,我仿佛是个旁观者。

那时,我也意识到我的生活缺少了一些什么。我的信仰没有明确的方向,我也没有加入任何特定的信仰组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永远是孤独的,永远和他人有距离。

若不是因为传统黑人教堂的一些独特特征吸引了我,大概我就已经安然接受了这样的命运安排。但在芝加哥生活几个月后,我发现自己已经完全投身到了教堂之中,而且并非只是投入了教堂的工作,而是成为了那里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