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话听话,您就知道叫我听话,早些时候我让您向宰相府提亲您不去。现在好了,您女儿如今就要嫁一个只知杀人的莽夫,更不要说他的冷酷无情,您女儿嫁过去还不被折腾死。今天,我就告诉您我死也不嫁!要嫁你自己嫁去。”女子面目狰狞,袖摆一甩恶狠狠的说道。
宰相府的南宫公子多好,风流潇洒,英俊不凡,为人又谦恭有礼。家中更是华贵非常,权高位重,她嫁过去就是当家少奶奶,要钱有钱,一身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笙依啊,那南宫公子就是一个花心大少,日日出入风流场所,他的心不是你能抓得住的啊!”独孤清苦口婆心,难道他就不想为女儿找个好人家吗,可是那南宫家的独子是个比沈烈阳更加顽劣不堪的风流少爷。自家闺女虽长得闭月羞花,但在见过美女无数南宫小儿眼中,怕也是区区平常而已,人家那里会看的上啊。
“哼,都怨你,若不是你留着我不嫁,女儿也不用嫁给那残忍之人。女儿不管,这婚事今日天黑之前您就给我推掉,否则……否则女儿就死给您看。”独孤笙依想起婢女们的闲言碎语,就想起街道边卖猪肉的屠夫,浑身就害怕得紧。若是真如婢女们形容的那样,那她还不如死了算了,反正她也不能嫁给南宫少爷了。
狠话一落,独孤笙依甩袖而去,也不管独孤清那有苦难言的样子。
“笙依,笙依……咳咳……”独孤清满是皱纹的手伸向女儿,而女儿却只留下决绝的背影。他知道,女儿一直在怨,怨他没有向南宫府说这一门亲事。一口气提不上来,独孤清苍老的身体扶着桌面咳嗽不已。
“老爷,老爷……”一旁的管家担忧的急忙上前扶住。
“我没事!老关啊,你说我该怎么办啊……唉……”昏黄的眸中满是凄苦,独孤清无助的望着从小看着女儿长大的管家问道。
“老爷……”关管家无奈地看着自家老爷。这可是圣旨,谁能违抗,倒是莫说独孤家要满门抄斩,连一府的仆役丫鬟们也讨不到好去。
想来独孤老爷一生谦和有礼,待人接物都一派温文尔雅,而已去的老夫人更是贤良淑德,温婉怡人。偏偏这小姐却……小姐性子若是温婉一些,怕也不会闹出这么多事了。
独孤清老眼婆娑,哀声叹气,“我糊涂啊……”
事已至此,谁又能有什么办法。明日便是沈烈阳班师回朝之日,而三日后便是吉日,笙依是不嫁也得嫁了。
是夜,朗朗月明,天干物燥,京城孤独家燃起熊熊火光,照亮整个府邸。
“走水啦,走水啦……”屋外嘈杂的声音扰去独孤清的清梦。
关管家不顾礼仪猛然推开房门大叫:“老爷,不好了,小姐的阁楼走水了。”
“什么?”独孤清猛然咋起,目中满是不可置信。颤抖的声音好似不是他自己的,“老关,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小姐,小姐的闺阁走水了。”关管家深吸几口气,布满汗珠的脸上沉重的说道。
独孤清老朽的身体一阵晃动,眼前黑暗一片。他的女儿,他的女儿……
穿着单薄的里衣,独孤清摇摇晃晃跑到女儿的阁楼之前,血红血红的火光早已将阁楼吞噬。哭喊声,救火声不绝于耳,独孤清呆愣的跌坐在地上,目光呆滞的看着一片火海。
“老爷,老爷,这是小姐留给您的信。”关管家语气颤抖,看着手中那白色脏污的信封竟是那么的碍眼。独孤清好似没有听到一般的看着火红的阁楼,关管家看了眼旁边哭哭啼啼的菊香,他将惊吓莫名的菊香推到老爷面前。
菊香抽泣的说道:“老、老爷……小姐、小姐不知怎的,赏给菊香一杯酒水,奴婢、奴婢就晕过去了,醒来时就在睡在园子里,阁楼,阁楼就着火了,奴婢身旁放着那封信,上面写着老爷亲启……奴婢、奴婢……”
“老爷,您看看吧!”关管家拍拍菊香的背,让身旁的丫鬟扶着菊香下去休息,再度将那封苍白的信封递到独孤清的面前。
独孤清颤抖的撕开信封,一手清秀的字迹跃然纸上。
“爹爹,请恕女儿不孝,女儿知道圣旨一下便无力更改,女儿愿以死明志。上元佳节琼山寺,女儿便已倾心于南宫公子,发誓非南宫公子不嫁。今生与南宫公子无缘,女儿愿来世与他再续前缘。爹爹,不是女儿狠心,纵使女儿心中无人,女儿也宁死也不嫁一个屠夫。爹爹的养育之恩,女儿只得来世再报。不孝之女,笙依上。”
寥寥数笔,道出了她的绝情,更是道出了事实。一场火,毁灭了独孤清的一切,他满眼泪痕,仿佛老了几十岁。罢了,罢了……一切都结束了,纵使有皇上的圣旨,他也无女可嫁了……
“老爷……”关管家陪伴在独孤清的身边。小姐何其残忍,明知老爷今生只得夫人一妻,而夫人也只育小姐一女,偏还要留下老爷一人独享晚年。
独孤清呆愣了看着渐渐变成灰烬的阁楼,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老天要让他不得善终,唯一的女儿老天都要收去。坐在地上,空洞的眼神看着渐渐熄灭的火焰,看着天际渐渐泛白的鱼肚。
独孤清慢悠悠地站起身,口中淡淡的呢喃,“走了,都走了,玉儿走了,笙依也走了……”
慢慢走到那冒着青烟的狼藉之中,灰烬中寻找着自己女儿的尸身,收拾着女儿生前的一些零碎玩意。
“老爷……”关管家面色憔悴,看着盲目无神的老爷,夫人的死没有打垮老爷,小姐的死却彻底的带走了老爷所有的希望。看着一地狼藉,关管家不得不强打精神,这一府的老老小小还要靠着老爷生活,老爷不能倒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