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护国将军府的一处院落却灯火通明,院中丫鬟婆子来来往往,拎着水桶等物进出。
玉瑶郡主生活奢侈,每晚必须要沐浴,而沐浴的水都是在京郊提回来的温泉水,里面加百种花草提炼的香料。
长期使用这种香料,可以产生自然的体香,从而掩盖玉瑶身上厚重的体味。
可能是从小生长在北地,玉瑶喜好吃腥膻的羊肉,每日早晚喝上一杯羊乳驻颜。
这是于太后保养之道,有利必有弊,皮肤光滑细嫩,长此以往,却有不太好闻的味道。
从新婚过后,袁焕之几乎很少踏进院落,深夜,玉瑶郡主孤芳自赏,寂寞难耐,彻夜不眠。
再没有比她更憋屈的了,明明说好了去大吴和亲,谁料到中途起了变故,她只能退而求其次,下嫁到护国将军府。
身份高贵,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尤其是于太后倒台,将军府上的下人虽然对她很恭敬,却没有真正地放在眼里。
玉瑶郡主对此很苦恼,觉得相当委屈,要面子的她无法进宫哭诉,男女床第之事,怎么能拿出来明说?她只能强忍着。
还好,生活并不是那么无趣,她可以看看热闹,找夏若雪的麻烦。
那个叫阿苏的贱人被保护得很好,单独配备一个院落,新婚敬茶,玉瑶郡主被袁焕之打伤,着实休养了一段日子,她难解心头之恨,想要派身边的宫嬷嬷找麻烦,却被告知,阿苏身边的丫鬟会武。
到底是袁焕之宠爱这个通房,特地找人保护,还是阿苏的身份不同寻常?
玉瑶郡主不傻,立刻起了疑心,但是她没有明说,一直在暗地里默默窥视,寻找蛛丝马迹。
“郡主,袁小将军又去那个贱人的院落了。”
身边的丫鬟一脸不忿,郡主长相明艳,一点不比那个阿苏差,怎么就不能让袁小将军看上一眼呢?‘
难道娶进门,就是为了撑门面的摆设不成!
“恩。”
玉瑶郡主眯着眼睛,迈开腿,从浴桶而出,带起大量的水花,溅湿了身边丫鬟的裙摆。
袁焕之又去找那个阿苏,夜夜温存,玉瑶郡主想不通,阿苏到底有什么利用价值。
袁焕之这人,无利不起早,可他对阿苏的感情,却是真心实意的,这点让她一直想不明白。
“罢了,让人监视,注意,千万不要让那贱人有身孕。”
玉瑶郡主讽刺一笑,她倒是想看看,袁焕之如此宠爱一个通房,会带来什么后果,就算她不动手,夏若雪也不会老实。
“是,郡主。”
丫鬟叫了几个婆子抬水出门,上前帮玉瑶郡主绞干头发,并且介绍最近一段时间府上的动静。
冬日里,护国将军夫人,也就是玉瑶郡主的婆婆李氏染上咳症,断断续续的不见好,开春之后,冷热交替,一直卧病在床,府中的对牌交到这边,玉瑶郡主当家理事。
夏若雪偶尔去装贤惠,想通过李氏讨好袁焕之,不过李氏很不满意这个儿媳妇,夏若雪嫁进门没多久就闹出了流言,就是个搅家精。
成亲前失贞,外面传得沸沸扬扬,不管是真是假,总归影响不好,李氏现在见到夏若雪就心烦。
李月娥毕竟是李氏的亲戚,如果当初亲事成了,林苗月不会被杀死,自家也不会迎进门这两个身份高贵的儿媳。
李氏出身一般,总是觉得被玉瑶郡主和夏若雪的身份压制住,抬不起头来,摆不出婆婆的款儿。
“夏若雪最近足不出户了,本郡主越发的无聊。”
玉瑶郡主坐在梳妆台前,露出脖颈美好的线条,她侧过身子照了照,和负责梳发的丫鬟闲聊。
以前相互利用,彼此成为“知己好友”,玉瑶郡主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和夏若雪共侍一夫,因此说了很多心里话。
谁知道,那些隐秘,现在成了夏若雪威胁她的筹码,玉瑶郡主深感后悔,对夏若雪多了丝恨意。
“郡主可以找她说话解闷,想来她也没那胆子拒绝。”
同样都是少将军夫人,玉瑶郡主身上有封号,又在护国将军府上当家理事,地位不一般,而没有人脉的夏若雪只能乖乖蛰伏,等候最佳反攻时机。
“两看相厌,有什么好说的。”
玉瑶郡主恹恹的,摆了摆手,曾经有一段时间,她非常迷恋南平王万俟玉翎,偶尔在宫内相见,玉瑶郡主故作少女的姿态上前见礼,万俟玉翎从来都是不假辞色,淡漠如冰霜的模样。
越是如此,玉瑶郡主越兴奋,自从知晓人事之后,每天晚上都在幻想和皇叔*,有种禁忌的快感,让她很快攀升到极乐巅峰。
从前夏若雪进宫陪着她聊天,二人荤素不忌,每次说起万俟玉翎,夏若雪也是一脸兴奋之色,她们很快有共同的话题。
背地里,两个人曾经讨论过,清冷的南平王是不是在床上仍旧淡漠,平时靠什么办法纾解*,光是想,就能让人脸红心跳。
结果,夏若雪和她都嫁给了袁焕之,同样得不到宠爱,内心空虚,后宅深深,只能靠着幻想抚慰自己。
“新婚夜,夏若雪故作矜持,那骚蹄子早就不是处,原来是怕露馅啊!”
玉瑶郡主一脸嘲讽,最好笑的是,袁焕之竟然当起了王八,为了面子,不得不处处维护夏若雪的名声。
“一头撞死就对了,撞的恰到好处,夏若雪不简单。”
能在后宫中生存的女子,都不寻常,玉瑶郡主是被精明的于太后教导出来,青出于蓝,她讨厌夏若雪,却不曾看轻,这种厚脸皮的女子最危险。
“奴婢听说她和南平王妃有大梁子,咱们还得留着她。”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夏若雪虽然和玉瑶郡主有利益关系,但眼下二人不得宠,还是可以合作。
“哼!”
提到莫颜,玉瑶郡主心情立刻下降到谷底,情绪波动很大,冷哼几声。
丫鬟得知自己说错话,身体不自觉地发抖,因此没掌握好梳发的力度,拽下来好几根,被玉瑶郡主回身扇了一个巴掌。
“笨手笨脚的下贱玩意儿,还不滚出去!”
身体长期压抑,玉瑶郡主喜怒无常,叫骂几句,觉得气不顺,袖子一扫,桌子上的胭脂水粉盒子,零零落落地散落一地。
隔壁院子,夏若雪听到动静,勾了勾唇角,玉瑶郡主聪明,金枝玉叶,从小被宠溺,不够隐忍是致命伤。
名声毁了有什么关系,只要人活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两年时间,夏若雪从天之骄女蜕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声名狼藉,只能龟缩在护国将军府的后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娘家永平侯府根本不会给她做主,娘大吕氏正在和小妾吴氏斗法,争夺府上的管家权,爹爹偏心,大哥阴暗,谁也靠不住。
湿润的夜风顺着窗户吹入,烛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火苗柔弱,随时都可能被熄灭。
“少夫人,看着天,怕是要下一场夜雨,奴婢关窗吧?”
秋意用铁丝挑了下蜡烛的火苗,走到窗边。
不久前撞了柱子,夏若雪额角上的伤疤还未曾复原,用了玉容膏,效果不太明显,让本来姿色平平的她,变得更加平常。
夏若雪摸着额头上的疤痕,嘴角带着诡异的笑容,她没有查探,但是不用想都知道,绣儿能被找到,幕后黑手除了莫颜,不会有第二人。
到底还是她掉以轻心,夏若雪深吸一口气,轻敌最是要不得,后果严重,重到她快不能承受。
“秋意,我始终不相信南平王会看上莫颜。”
那张卖身契的副本,被夏若雪找人临摹下来,她反复观看,难以置信。
莫颜扮猪吃老虎,让京都小姐们以为她是个草包,骗过这么多双眼睛,可夏若雪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几年之前诗会,莫颜明明听信了赵桂花和李月娥的撺掇,找我麻烦……”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莫颜一直对外称爱慕袁小将军,损害自己的名声,对她有什么好处?
不管曾经如何,万俟玉翎一张卖身契,西北地区的天花,让莫颜的身份彻底洗白。
京都百姓们谈论的只有莫家小姐医术出神入化,菩萨心肠,被南平王疼宠云云。
“奴婢也觉得其中必有蹊跷,您说,是不是莫颜被狐狸精上身,所以拴住了南平王的心?”
秋意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这个解释合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夏若雪托着腮,沉思片刻,站起身摆手,“是了,从没听说她会什么医术,多半是被邪崇附体……”
就算不是,也可以引导京都百姓们的舆论,就像她婚前失贞,不管是真是假,不重要,百姓们愿意相信她早不是完璧之身,这样才可以当做新鲜事议论,站在一旁看笑话。
隔壁,叮咚叮咚的声音接二连三,拉回夏若雪的思绪。
三更半夜,玉瑶郡主不睡觉,又在发脾气,这人喜怒无常,情绪多变,夏若雪能躲多远躲多远,她目前能做的,就是静静地等待流言过去。
夜里,下了一场雨,早上越来越急,天色阴暗,看来短时间是不会停了。
雨天凉爽,莫颜多赖了一会儿床,陪着万俟玉翎在床榻上聊天。
时间还早,王府冯管事准备回门礼,今日是莫颜回门的日子。
“你看看,我怎么出门?”
莫颜拿着小铜镜,从床上打个滚。她的肌肤胜雪,有一点细小的伤痕就格外的明线。
脖颈上青紫色的吻痕一串串,莫颜的脸热,这样出门,怎么有脸见人?
万俟玉翎眼眸深了深,他就和毛头小子一样,总是想要更多,莫颜娇嗔的模样,让他很快有反应。
“那就用面纱遮脸。”
万俟玉翎最喜她的羞涩,每次到火热的时候,莫颜化被动为主动,猛烈进攻,让他感到深深的愉悦。
二人习武,身子柔软,能按照春宫图摆上很多姿势,五花八门,其乐无穷。
“遮不住脖子啊。”
莫颜咕哝几声,此地无银三百两,若是故意遮掩,以后真的不用见人了。
涂抹一层师父祝神医留下的药膏,夫妻二人说起正事。
“玉翎,洛祁藏身在府里,会不会有危险?”
洛祁不仅仅被大吴皇子通缉,万俟御风也在派人暗中寻找,想要活捉洛祁,这样加大和大吴谈判的筹码,从中得到好处。
“目前暂时安全。”
洛祁藏身在万俟玉翎的书房,那里是南平王府的禁地,除去冯管事和李德,外人不得进入。
提到李德,莫颜突然想起自己忽略一件事。
在成亲前,李德曾经提着礼品上门,想要娶了墨香,墨香还不知道李德已经上门提亲。
两个人吵吵囔囔,欢喜冤家,彼此都有点好感,开始,谁也没捅破这层窗户纸。
“我听说李德家就在王府的后街,有一个两进的小院。”
墨香比莫颜还大一些,这么多年忠心耿耿,作为陪嫁,又不可能当通房,还是得趁早嫁出去,不能耽误了她。
“李德家里,可还有什么人?”
记得李德以前说过,上有老下有小,莫颜以为他成亲了。
“李德的情况有些特殊。”
万俟玉翎对李德和墨香的亲事很支持,对莫颜说李德家里的情况。
李德幼年时候失去了双亲,是被他的叔叔婶婶抚养长大,就当亲儿子疼的,他叔婶一辈子没有孩儿。
李家二老话不多,为人本分,不会为难侄媳妇。
“我回头问问墨香愿不愿意。”
莫颜把此事记在心中,若是墨香同样对李德有好感,她就做个红娘,成就一段美满的姻缘。
墨香离开她,莫颜舍不得,嫁给李德,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时间不早,二人起身梳洗打扮,万俟玉翎不喜丫鬟婆子进入内室,单独给莫颜设立一个更衣梳妆的屋子。
“王妃,今日您回门,必须打扮得隆重一些。”
李嬷嬷说了一遍规矩,莫颜在听到爹娘等人要给她下跪行大礼,十分惊诧,捂着嘴,半天没反应过来。
“行大礼是必要的,不过只需要做做样子便可。”
莫颜松了一口气,让爹娘亲人跪她,真是吃不消,她还是不能习惯古代人的规矩礼仪。
用过早膳,夫妻二人携手上了马车,后面跟着王府侍卫组成的车队,一共有十几车的回门礼。
时间尚早,又是下雨,在内城附近的人不多,马车一路畅通,来到丞相府门前。
莫中臣特地告假一天,为了等女儿回门,家里亲朋好友都在门口处,打着油纸伞等候。
夏日的雨除去平日的燥热,凉凉爽爽,红墙绿瓦在雨水的冲刷下透着光亮。
万俟玉翎先下了马车,撑起油纸伞,一手拉着莫颜,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吕氏心头一暖。
“臣,莫中臣……”
众人见人来了,便要下跪,万俟玉翎摆手,打断莫中臣的话,用清冷的声音道,“不必多礼。”
“爹,娘,咱们快进门吧!”
莫颜紧紧地靠着万俟玉翎,生怕自己的衣衫被雨水打湿,因为夏日的衣裙只有这一件高领,万一需要换装,她脖子上的吻痕就遮掩不住了。
爷奶还没有离开,一大家子,呼啦全部进入府中,家人对南平王不太好奇,几年前曾经见过一面。
回到正院的大偏厅,万俟玉翎拉着莫颜,给爷奶,莫中臣和吕氏这些长辈们磕头,这动作太突然。
皇亲国戚下跪,真是头一遭,众人晕乎乎,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莫中臣和吕氏比较淡定,欣慰地点点头。
见吕氏拿出红包,莫中臣挤眉弄眼,自家女儿不缺银子,所以荷包里只有一张五十两银子的银票,这下丢人了!
吕氏不理会,夫君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小家子气,爱财如命,怎么都改不掉。
好吧,其实,这也不算缺点,用百姓们的话说,这样的男子会过日子,总比吃喝嫖赌,五毒俱全的好。
莫府招待了一顿饭食,饭毕,男人们到书房去谈国事,莫颜立刻被包围,堂姐莫玉开始追问,其中大多是婚后的小细节。
“没受委屈,王爷什么都听我的,后宅我做主。”
莫颜心里默默补充一句,除了房事上没有自主权。
“我听说,王爷身边没有小妾通房,似乎是个童子鸡,那他那方面到底行不?”
莫玉已经成亲,日子过的顺风顺水,说话口无遮拦,偏偏家人还喜欢她的直爽性子。
莫颜囧了囧,哪有问的这么直接的?关于皇叔大人在房事上的需求,她真的不好评价啊!
周围只有亲近的家人,彼此间不见外,吕氏也很关心这个问题,众人的眼睛都落在莫颜身上,一脸八卦。
“行,他行的。”
莫颜张口结舌,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问题,她要是说不行,传到那位的耳朵里,今夜真的不用睡觉了。
“颜颜,你才及笄,而且你们又是新婚,不能由着王爷乱来。”
吕蓉被大舅娘推出门,一个未成亲的姑娘家,禁止听这样的话题。
大舅娘是过来人,细细讲解了行房需要注意的问题,包括月事一定要分房。
月事见红,对男子来说是污秽的,很多男子都有这个忌讳。
莫颜认真点头,假装牢记在心,其实一点没当回事,她在月事的时候,都是依偎在万俟玉翎的怀中,他用手贴在小腹上,缓解她的疼痛感。
“颜颜,你和娘说说,你到底喝没喝避子汤?”
吕氏拉着莫颜坐到她身边,这几天吕氏翻来覆去总是睡不好,内心自责。
以前总当女儿是个孩子,等发现她长大了,事情接二连三,来不及教导女儿,她就急匆匆地嫁人了。
民间有不少女子在十五岁左右生产,但是吕氏不建议,身子骨还未长开,生产时分相当惊险,她不愿意女儿冒险。
“娘,我才过了月事,应当安全。”
莫颜最怕这个问题,避子汤有毒,喝久了容易造成不孕。
每次行房到最后阶段,都是莫颜在上,这个体位怀孕的几率比较小。
吕氏欲言又止,她就是在月事后不久行房怀上了女儿,但是这话不好说,眼瞅着大越又要开战,万俟玉翎亲征,或许很希望在此前能诞下孩儿。
女子生产,无论在什么年纪都有一定的风险,莫颜心态很好,一切看缘分。
南平王府是一处神秘之地,并不接待外客,吕氏只在下人们送家具的时候进去看过,皇家园林,占地广阔,很震撼。
三个女人一台戏,众人叽叽喳喳,为了满足好奇心轮番拷问,就连王府的膳食都被拿出来说项。
南平王府膳食上很奢侈,府邸不缺钱,每天早上光是主食有十几种,油条,精致的豆卷,豌豆酥,虾饺,蟹黄包等等,各种清淡的小菜。
府里的大厨原来都在皇宫的御膳房当值,菜品精致,赏心悦目,而且味道相当不错,莫颜每日都会点菜,满足一个吃货所有的需求。
“唉,娘一直想抱孙子,陈英在北地不归,你大哥一心做学问,娘就是想,能不能让你二哥先把媳妇娶进门。”
吕氏开始打莫轻雨的主意,老大不小,整日在外晃荡,一年能有一两个月在家,其余时间不知所踪,她想着,有个媳妇管管或许就好了。
“可是娘,京都适龄小姐们怕不不多吧?”
皇上选秀,一干人等为了攀高枝进宫,使尽手段,爹爹莫中臣已经是一品大员,门当户对的人家不多。
而且,有些人家门风不好,要么就是存在问题,娶了媳妇进门,万一娘家犯事,必定会连累莫家。
莫颜嫁给万俟玉翎,有这层关系在,万俟御风不能对爹爹真正放心,只是表面上做样子。
如履薄冰,行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娘,二哥有主意,亲事上就让二哥自己做主吧。”
莫颜总觉得,二哥心里有人,这是她作为女子的直觉,通常很准。
“你们三兄妹,就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吕氏揉揉额角,又嘱咐几句,她见女儿脸上带着明快的笑意,就得知她日子过的好,做娘的,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几天不见,似乎有说不完的话,莫颜又找表姐吕蓉闲聊。大舅娘明日就要回西南,吕蓉必须跟着一起走。
“没的商量吗?那宝珠怎么办?”
二人在一起不容易,莫颜很希望她们有个好结果。
关于季宝珠的身体特征,她在一本典籍上差到类似的记载,只有两三成的希望。
不管怎么说,有希望总比没有希望好,而吕蓉一点不在乎季宝珠的身体,看中的是这个人。
“我娘以死相逼,我能有什么法子。”
吕蓉苦笑,她不知道如何是好,京都的朋友不多,找不到人商量。表妹莫颜新婚,她更不能打扰。
窗外,雨势渐大,天地间一片灰暗的颜色,窗前起了蒙蒙水雾,对面的房屋在雨帘下,显得有些模糊了。
回门是大喜的日子,吕蓉不想因为自己的事引得莫颜不快,她叹了一口气,苦笑,“或许娘是对的,女子和女子之间,本来没有结果。”
吕蓉可以回到西南,但是她无法接受和男子有肌肤之亲,这感觉就好比两个老爷们搂抱在一处互相抚摸,光是想,都能令她作呕。
“颜颜,你知道吗,你被京都所有的女子羡慕。”
吕蓉把手伸到窗外,接着冰凉的雨水,抹在脸上,丝丝凉意让她更清醒,“不,应该是大越的所有女子。”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所有女子在心底的梦想,可男子善变多情……
“大家都在过自己的日子,喜怒哀乐,酸甜苦辣,冷暖自知。”
莫颜没有什么觉得好羡慕的,她和皇叔之间其实很平淡,只有这种细水长流,才能更持久,她不想一下子用完所有的激情。
未来的路都是未知,谁也不知道明日会如何,所以,把握当下。
“表姐,你不必为了今日解决不了的事情忧愁。”
莫颜拍拍吕蓉的肩膀,压低了嗓音,见吕蓉点头,她才接着说后半句,“因为,明日一样解决不了……”
吕蓉:“……”
房间内,点燃上烛火,是一个非常可爱小兔子形状的蜡烛,莫颜把玩,她没有发现市面上有卖的。
“这是宝珠自己雕刻,送与我的,蜡烛里加了特制香料,有助眠功效。”
吕蓉一直处在焦虑之中,夜不能寐,季宝珠心疼她,用尽心思,自己学了雕刻,手不知道被剌了多少口子。
“我不能对不起我娘,可又不能辜负宝珠。”
吕蓉想,若是娘再有一个女儿就好了。
“这二者,其实并不冲突。”
莫颜神秘地笑笑,“表姐,你放心大胆地回西南吧。”
“为什么?”
吕蓉不解,她走了,季宝珠怎么办?
莫颜看了天色,想必万俟玉翎在书房等急了,夫妻二人晚上还要去看看洛祁的情况,怕王府有变故。
她站起身,打着油纸伞出门,回头对吕蓉道,“千万别看轻宝珠,她比任何人都坚韧。”
这种坚韧,在骨子里,吕蓉可以离开京都回西南,有谁规定,季宝珠不能跟着一起?
吕蓉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莫颜离开的背影,毫无预兆的流下眼泪,一语点醒梦中人。
万俟玉翎脱下身上的外袍,披在莫颜的身上,语气轻柔,“雨天寒凉,走吧,咱们回府。”
“恩,我大哥怎么没出来呢?”
还是迎接二人的阵容,莫颜挥手告别,发现唯独少了大哥莫轻风。
“恩,可能身子不舒坦吧。”
万俟玉翎眼神闪了闪,他当然知道莫轻风为何不在送别人群中,因为那厮子曰个不停,被他两拳揍成了乌鸡眼。
为了避免人群中混着一只乌鸡,躲着不出门是正确的。
马蹄子踩在雨水中,溅起一道道的水花,莫颜打开车窗,不停地挥手,一直到走远。
“玉翎,小舅一家已经走了,大舅和爷奶他们明日启程,我想送送家人。”
马车内,只有二人,莫颜给万俟玉翎倒了一杯茶水,打开一盒红豆酥拈了一块。
“恩。”
莫颜行动自由,只要让他知道她在哪里就好。
夫妻二人回到南平王府,洛荷和慕白早已经等候在前院。
冯管事急匆匆地禀告,二人在离开府邸之后,有宫里的太监上门,找了个理由,闯进南平王府,似乎想要查探府中有无异样。
慕白摸了摸下巴上不存在的胡茬,沉思片刻,“或许是我们做的不够严密,走漏风声。”
“南平王府不接待外客,那天上门的人有数,有多余的人进出,势必要引起怀疑。”
而且,仅仅是怀疑,若是有证据,就不会派着小太监来查探。
“不管如何,这里不好久留。”
洛荷得知二皇子已经进宫,请求万俟御风的帮助,他们现在的身份是逃犯,不想牵连万俟玉翎。
“我有法子,明日,你们跟我一起离开。”
洛祁最好不要挪动,留在南平王府,莫颜决定派墨冰照料,慕白和洛荷委屈一些,每人一副面具,暂时送到城西的蝴蝶班去。
“你是说,让我们跟着戏班子唱戏?”
慕白指着自己的鼻尖,以为自己听错了。
“难道你想到衙门去当仵作?”
在京都,三教九流的人,人流量大,尤其是戏班子,没有固定成员,自由组合,在戏台上涂脂抹粉的,长什么样根本看不出来。
想要躲着,安全第一,至于是什么身份,何必纠结?
洛荷和慕白,男的英俊女的美貌,嗓音和声线不错,没准能成为蝴蝶班的两大名角。
隐藏在戏班子之中,既保证安全,又能让蝴蝶班火一次,双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