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四处寻找可以做成通烟头的材料,最终决定用白桦树。我来到树旁边,拿出准备好的用具,割掉一根白桦树的树枝,很快就有很多液体从树中溢出来。
雪在这个森林中还没有真正消失,不时出现的小雪堆或者刚刚融化成的清澈水流,将阳光折射到森林中,银光闪闪的聚光点给森林增添了几分春天的气息。感受着温暖的天气,我向四周张望,天气已经够暖了,我非常确定,现在已经是丘鹬求偶的时间了。傍晚之前,我来到村子,想在那里找一个熟悉周边环境的人带我去捕猎丘鹬。他们给我推荐的是米哈伊尔·伊凡诺维奇·米涅耶夫,他是这里的老人了,但是我们不能直接称呼他为爷爷,他的记忆力很好,这里的大多数故事他都知道。想要找到他并不是一件难事,他的家人都住在这个村子,他一共有四个儿子,他经常穿梭在几个儿子之间。可能是因为脾气不好,或者其他一些原因,他同某个儿子彻底闹翻了。于是,他又换了一个住处。
在去往老人住处的途中,和我一起去的乡亲给我讲述了有关他的故事。到了他家,听说我来的目的后,为了让我更加相信他的能力,他说了很多关于自己的故事。在猎取丘鹬的路上,他仍然不厌其烦地讲述他的历史,我开始觉得我找错人了,有些不耐烦,敷衍性地回答他提出的我根本没听的问题。
“您刚说的,怎么判的?哦,天啊,我真的很遗憾。”我说着。
“把牛判给了他们!”
“您说的是事实吗?”我又问。
他蛮横强硬地拉着我的胳膊,不让我往前走,激动地大声说话,森林中那种安静的气氛已经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叫嚷声,他一直让我发表意见,可是我根本就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于是我开始自言自语,“我该怎样回答他才行呢?”
他看着我为难的表情,终于撒开了握着我胳臂的手,愤怒地向前走了,他的嘴里还时不时地说:“你和我儿子一样,我会像抛弃我儿子一样抛弃你。”
我只能伸伸舌头,当做什么都没听见。就在这时,头顶上飞过一群野鸭,它们一定是被我们的交谈惊动了。
我没来得及捕获我的猎物,感觉非常懊恼。
我静下心来说:“家有茶叶,我们可以煮点茶,坐下聊一会儿。”
他犹豫了一下,说:“我不去了,家里的孩子还需要我帮忙呢!”后来又说了一句:“那就去吧!”
我看了看他:“你的选择是什么?是喝茶,还是搬原木……”
看着我不耐烦的样子,本来向前走的他又停下来,看着我笑着说:“我还是去劳动吧。”
这时,他的儿子为生计忙碌的画面出现在我的脑海里,相比之下,有劳动能力的他却在这里悠闲地玩,真让我很难理解。我说:“你还真是一个乐观向上的老头啊!”
老头听到这句话,又退到我的身边,说:“这是我们的习俗,不能改变,纳税人是我的儿子,那和我没关系,要不然会扣我儿子的钱。”
我不由地想到在田间工作的母牛。每到芒种的时候,我们就会看到,在农田里忙碌的不只是人类的身影,还有母牛,它们才是真正的劳动者。老母牛吃的是草,挤的却是奶,它们不辞劳苦地在田间工作,最后获得好处的是我们人类。在生活中,我把母牛比作衡量人们价值的标尺一点儿都不夸张,我可以清晰地把人们分成两类:一是有母牛品质的,二是没有母牛品质的。
老人家似乎很喜欢和我玩拉扯的游戏,他并没有离开,反而选择站在我面前。
我一直都在留心旁边的事物,突然有两只野鸭飞过我的头顶,猎人的直觉使我迅速确定好方向,直接开枪,当时我非常确定,我命中目标了。只见两只野鸭中的一只,在追逐的过程中,“唰”的一下掉在旁边的白桦树上,又被弹到周边的地上。
我开始催促老人:“走吧,快,我们去喝茶。”
他说:“茶我是要喝的,可是我认为,我们还应该去打猎,我并不想回去,我都要被那个农业税和罚款烦死了!”
我终于明白了,很多时候,经验是不起作用的。老人走了之后,我并没有看到想象中的景象,我等到的是沉默一样的死寂,周围没有任何声响,只是偶尔能听见一只善于啼啭的鸫鸟独自在为这片森林歌唱。被割断树枝的白桦树,不断涌出汁液,发出噗噗的声音,以此来回应它的存在。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我感到恐惧,一些民间的恐怖画面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我想对着森林怒吼,或者向着森林胡乱射击,用这样的方式制造出点儿动静。
森林中的小路上,有了嘈杂的说话声,并不时传来争吵的声音。声音离我越来越近了,我听出了“鲁滨逊”和约什卡的声音,是他们回来了,随着他们的临近,我那颗不安的心终于稳定下来了。
“你们议论什么呢,那么大声,恐怕别人不知道?”我问道。
“我们在说,‘鲁滨逊’太能胡说了,没有的事还说得跟真的一样,”约什卡说着,“那个什么兔子的事情是假的。”
“鲁滨逊”在一旁反驳说:“我才没有说什么假话呢!”
其他猎人都在忙着讨论丘鹬的事情,对于今年的丘鹬为什么出现得这么晚,大家都抱有不同的看法,有的说是天气太冷,所以延迟了,有的说可能是在南方就被冻死了,没有办法飞过来,还有的说可能是中途遇险了。
“听,是什么在叫?”我问道。
“好像是田鹬,你们听听,我不能确定。”
“是的,就是它,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