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外面星光灿烂的夜空,我打算出去走走,正好碰见一个出来方便的老农。
“这天可真冷。”我说。
他没有立即回应我,而是环顾四周,见一片星空,皑皑白雪,说道:“这该死的天气,冻死个人了!”
我试探性地向前走了两步,还好冰层没有塌陷。
“这雪可真好啊!”我对老人说完,跑回家叫醒了孩子们。
寒冷的天气给我们创造了好条件,如果没猜错,这应该是最后一次结冰层了。我们必须借助这个冰层,去松鸡求偶鸣叫的地方(哪怕听不到它们的叫声,也要看一下它们的翅膀在雪地上留下的痕迹)。
“爸爸,您真是专家啊。”廖瓦顺手拉着彼佳,兴奋地手舞足蹈。
本来已经融化的冰雪,又一次收紧自己的肌肤,薄薄的雪花,给它们穿上了一层新衣,踩上去松松软软的,我们很快走了数十里的森林和沼泽!
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我们都非常熟悉,甚至于每一个小岛,每一座高低不平的山丘,我们都会给它们起不同的名字:在前面不远处有三棵高耸的云杉树,经常会有很多小动物在下边玩耍,所以我们称其为“敞亮的林中空地”;在两块沼泽之间突然出现了一块空地,我们给它起名叫“大眼睛”;还有一个地方我们叫它“黄金地带”;在离我们8俄里远的地方,有一个很难走过去的沼泽,中间凸起一块长满针叶树木的地方,很远就能看到,当地人给它起名叫“小旋风”,可是我们称呼它为“阿拉伯高地”。
我们精神抖擞,兴奋又小心地走完这8俄里路,到达了“小旋风”。当我们登上这块高地时,南风微微地迎面吹来,让我不由得想起朋友说过的那句话:“没准一会就结束了。”我开始有点后悔自己的莽撞,现在刮的是南风,如果太阳出来,冰层一化,我们怎样离开这个松鸡居住的地方呢?
我们等待着朝阳初生,靠着大树聆听周围的声响。像我这把年纪的当地人,几乎是用一辈子的时间在森林里游走,再复杂的事情也逃不出我们的眼睛。我一直思考着,研究着,但还是有一些事情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我们听见沼泽下面有冰层断裂的声音,就像在平静的水面上丢一块石头,很快就会荡漾起很多涟漪一样,没过多久,我们又听到小冰块掉落的声音。很明显,是有什么东西在冰上行走,踩碎了冰块,才会发出的声音,我们感觉那个声音正在向我们走来。
我们屏住呼吸,手中握着铁锹,在黑暗的角落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着。声音突然消失了,可能是这个庞然大物停止了脚步吧。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我们的心剧烈地跳动着,随着声音再次响起,这个庞然大物似乎突然掉转头,向相反的方向走去了。
声音渐渐变小、变弱,直到一点儿都听不见了,我们悬着的心才平静下来。火红的旭日在我们的身后露出半个圆脸,彼佳最先听见我们期待已久的叫声,紧接着廖瓦也听见了。也许是距离远的原因,我什么都没有听见,在我耳边萦绕的只有蟋蟀的鸣叫声,我不时感觉有驼鹿踩在沼泽地的冰面上。听见松鸡叫声的彼佳和廖瓦,兴奋地向声源奔去,在满是冰层的沼泽上狂奔着,完全不顾及周边的小动物了。
充满希望的朝霞微笑地看着这一切,风轻柔地抚摸着我的脸,我站在山头上,看着不远处矗立在沼泽中的稀稀拉拉的松树。
不知道我在这里站了多久,当我抬起头时,发现已经彩霞满天,感觉就像过了几个世纪一样。忽然,我被远处传来的枪声惊醒,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孩子们的成功早已成为我的幸福。我兴奋地向他们的方向跑去,刚迈出不到三步,就听见翅膀扑动的声音,我立刻转身,在树冠中的红霞上,我看见一个黑黝黝的影子,我随手抓起旁边的枪,迅速朝那个影子开了一枪,可是那个大东西并没有给我带来惊喜,当我跑过去寻找时,发现原来只是一只松鸡。于是我放弃了它,把它丢在一个有蚂蚁洞的大草墩上,相信等到这个大草墩复活的那天,这里一定会非常热闹。
忽然又一声枪响,但是我没有在意,因为随着太阳渐渐升起,阳光毫不吝惜地洒向大地的每一个角落,包括这个大草墩,此时,我觉得这个大草墩在阳光的照射下变得奇幻无比,就像一个谜。
在那片水洼的冰层底下,藏着一条细长的小水沟,这是怎么形成的呢?我猜想,是不是在雪快要融化的时候,有一只小老鼠刚好经过,在它走过的地方,雪变得很结实,后来天冷冻成冰,年复一年,就形成了一条小老鼠的通道?在这个神秘的森林中还存在着很多难以想象的事情!
不知不觉中,我好像进入到另一个世界,那是一个和大自然相通的世界,我的思想在这里得到了更好的扩展,没有时间的规定,没有限制的思考。
忽然,我被一棵小树的枝条弄醒了,被积雪压得快要抬不起头的枝条,终于站起来了,它兴奋地在风中摇摆,在我的眼里,它已经不是原来的小树了,似乎已经变得更加庞大。我不由地颤抖了一下,于是猛地站起来,往下望去,只见周围全是水,一片明亮的蓝色的水。
归途中断,我们被困在了孤岛上,但是我并不紧张——不管怎样,我们一定可以回去,这不是问题。
我环顾四周,卸下枪筒,用尽全力将它吹响。孩子们听到响声后,慌张地跑了过来。我大声地喊着:“孩子们,今年是我的禧年,在这特殊的地方吹奏一下,就算为我庆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