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晕乎乎地被一个木偶带到神殿中的客房,江若梓还没有把刚才听到的事全部消化干净。
“怎么了?”正坐在窗下随意翻着一本书的夜月抬起头来。
“没什么,我大概还没睡醒。”江若梓面无表情地从他面前走过,七手八脚拆下头上沉重的王冠和钗环,扯落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装饰品,然后连外衣都不脱,直接往石床上一躺。
“喂……”夜月顿时一头黑线。
“别吵,让我睡一觉,在做梦呢。”江若梓像是赶苍蝇似的挥挥手,一把抓起被子,连头蒙住,遮住了光线。
“中邪了么?还是奥术有这么厉害?”夜月嘀咕了一下,拎起桌上刚刚侍从送来的热茶,在这样的天气下茶水已经变得冰凉。
“哗啦……”冷水毫不犹豫地浇在床上。
“啊!你谋杀啊!”江若梓猛地跳了起来,湿漉漉的长发搭在了一起,还沾着好些茶叶,显得狼狈不堪。
“抱歉,我本来就是杀手。”夜月挑了挑眉,放下空了的茶壶,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你不是也知道我早就知道了?”江若梓苦笑了一下才道。
都是暮颜惹来的麻烦……现在算是摊开了讲了,可他……不会真的想杀人灭口吧?
“我是杀手,但没有人出钱买陛下的命,杀手也不做赔本的生意。”夜月淡然道。
“你……”江若梓无语了。
“建议你赶紧沐浴更衣,现在很冷。”夜月说完就走了出去。
江若梓这才注意到自己现在的模样,湿透的衣衫贴在身上,又冷又难受,可是……她实在不想见到暮颜啊,难道要去和木偶说打水洗澡?这个……先不提诡异的问题,木偶能听懂她的话吗?
苦恼了好一会儿,突然间,门再一次开了,两个“侍从”抬着一个装满热水的大木桶进来,放在屋子正中央,随后又陆续拿进来洗漱用品和干净的衣物。
“谢谢。”江若梓有些僵硬地道谢。
大门关上,屋内又恢复了寂静。
江若梓叹了口气,除下被茶水浇透的衣衫,跳进桶中飞快地把自己洗干净,换好衣服。
水温不凉不热正合适,沐浴用的皂角香料也都是上上之选,替换的衣衫虽然样式简单,但质料却是昂贵的雪蚕丝织就,裁剪手工精致无比,一看就知道出自名家之手。
她真有点不明白暮颜的品味了,说他喜欢享受吧,整个神殿的布置寒酸得能和死人坟墓相比了,可要说他不在乎吧,他用的茶叶、衣物等等,细节处无不贵重得让人咂舌。
脑子里乱了半晌,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变态果然是不能以常人的方式来思考的!
很快的,木偶侍从又进来收拾了木桶,并送上饭菜——一如暮颜的诡异品味,明明是宫中的御厨都要自叹不如的手艺,偏偏装菜的餐具像是地摊上买来的便宜货……
不过她倒不担心暮颜会下毒,已经饿了一早上的肚子也早已提出了抗议,风卷残云般就把饭菜扫掉了大半。
直到她满足地擦了擦嘴,才看到夜月回来。
“你去哪儿了?”江若梓很好奇他这么长时间到底干了什么。
“把整个神殿都走了一遍,除了暮颜的卧室和地下神殿。”夜月轻描淡写地答道。
“没有人阻止你?”江若梓傻傻地望着他。
“那些侍从又不是真人,没有暮颜的命令,就算我从他们面前走过,也不会理睬我的。”夜月摇了摇头,又道,“不过……如果他们接到的命令是阻拦我们离开,那么走出神殿的一瞬间,就会很危险了。怎么,要试试看吗?”
江若梓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开始沉思起来。
留在这里和跟夜月出逃,哪个更安全一些?
暮颜说他是属于自己的,但是……就他那个样子,实在让人很难有信任感。而夜月……他都挑明自己的身份了,她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啊……唉,不管了,这次若是能平安回去,一定要叫墨尘教她武功!免得紧要关头自己的小命很难保证。
说起来她也有练习苏涵清教的心法啊,不过好像没感到有什么变化,难道是练习时间太短?唉,还是先学点剑法、擒拿之类比较实用的东西吧,内功……听说要练十几年的。
“考虑好了没有?”夜月挑唇一笑,慢慢地道,“说起来,暮颜的确是个难得的美人呢!”
“他是美人还是丑人跟我有什么关系?”江若梓白了他一眼,又道,“要说美人,眼前的你也比他秀色可餐多了!”
“你……”夜月被噎得无话可说,半晌才“哼”了一声道,“看来你还很有精力,算是我多管闲事了!”
“喂喂,你不可以见死不救!”江若梓赶紧拽住他的衣袖。
“见死不救?”夜月冷笑道,“我看暮颜的意思根本就不是为了要杀你。”
“他就是要我死!”江若梓哭丧着脸,又在心里补充了三个字——过劳死!
夜月一脸古怪地看着她,明显是不信。
“唉……我们走吧,怎么走?要不要等天黑?”江若梓赶紧转过话题。
“不必,白天和黑夜也没有什么区别。”夜月说着就像门外走去。
“等等我!”江若梓赶紧收拾了一下,随后跟上。
出了门便是七拐八弯的走廊,夜月似乎已经摸熟了地形,带着她毫不犹豫地前进,一路上也遇到不少木偶侍从,就如夜月说的那样,根本就是对她们的行为视而不见,没一刻工夫,大门就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