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头又看见了身边那个合上了杂志开始摆弄他的相机的男子,这时候他忽然也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然后对我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我本想张口和他说话,他的那一笑让我觉得我们好像是早已熟识的人,忽然再次相遇,说点什么也是应该。
我张了张口,话还没说出口,却见他忽然从我们的座位中间捡起了一张叠好的纸条,正是我刚刚塞进去的那张,竟又掉了出来。
我心里一紧张,生怕被他知道那是我写的一封特殊的信。
可是他并没有打开看,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顺手将那张纸条放进了他座位前的垃圾袋里,然后继续摆弄他手里的相机。
我盯着他面前的垃圾袋看了很久,最后我又看了他一眼。
他很专注,并没有注意到我在看他,更没有注意到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气息让我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慨,更加没有注意到,因为他刚才的那个扔纸条的动作,我结束了长达十五年的梦。
对,那是一场梦,我自己为自己画地为牢的一场梦。梦里的爱情和我深爱的那个人仿佛真实存在,恰恰是宁曾经真实存在的事实骗了我这么多年,让我自以为这不是梦,这是现实,这是可以实现的爱情理想。然而事实上,我梦幻一般地爱了一个我自以为永远没有改变的人。我唯一庆幸的是一直有那么一个人,他站在我身后,像我站在远方看着宁那样看着我。
我是如此幸运,我拥有了一段难得的十五年。
我是如此幸福,当我回头的时候,有个人,始终在我身后。
只是,亲爱的你们,你们知道有一情书叫遗憾吗?你们知道有一种遗憾叫幸福吗?
座位旁边的他一直在看相机里的一张相片,神色是他特有的温和,只是我不知道他看的是什么。
我转过头来,直到飞机降落都没有再看他。
后来,直到2008年的9月9号,在我和于箫的婚礼上,我再次见到了那个温和的男子。
我这才知道,那天之所以会在飞机上遇见他,是因为他刚从美国回来,他赶着要去参加他在美国认识的好朋友于箫的婚礼。
他,就是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