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楼里所有教师的灯都熄了,只有教务处的灯光还亮着。
我经过教务处的窗口时探头往里面看了看,因为往常这个时候教务处早没人了,今天这么晚还亮着灯,应该是有什么事吧!
从窗户看过去,付媛媛正好背对着我,她低着头,一声不吭,双手垂着。和她隔着一张桌子的是坐在哪里正在教育她的教务处一个值班老师。
在付媛媛的脚边,有两摊鲜红的颜色,我仔细看过去,才发现血从付媛媛的两手缓慢地一滴一滴地滴下来。
我赶紧跑过去敲门,可能是因为我敲门的声音很急促,老师很快就给我开了门。
我跑进去一把抱住还是那样姿势站在那里的付媛媛,对老师说:“你没看见吗?她在流血!都流了这么多了!”
付媛媛的脸色苍白,我拿起她垂在下面的手,看见了手指头上很大很大的伤口,我不知道那是弹吉他的代价还是她自己伤害了自己或是别的什么原因,我只知道我是第一次明白,原来从手指头里也能流出那么多的血来。
地上的血迹已经干了,可是付媛媛的手指因为一直垂下去的原因还是缓慢地往下流血。
那位老师一见也很是吃惊,指着付媛媛说:“你说你这个学生,你半夜三更地不睡觉跑到楼顶是不是想自杀啊?还玩这一套!真是幼稚!”
“能先去医院吗?”我有些埋怨地问了一句。
付媛媛忽然挣开我,说:“不要你管!”
付媛媛的声音低到我要听不见,但是语气里却带着浓重的排斥意味,我心里颤抖了一下,但是仍旧重新拉着她往外走。
那个老师摇摇头跟了上来,然后带我们到校医院给付媛媛进行了消毒和包扎。
在这一路上,那个老师都没有停过对付媛媛的思想教育工作。
“马上就高三了,怎么一点也不知道紧张?还有心思玩这些幼稚的游戏!大晚上不好好睡觉,爬楼顶!不好好学习,弹吉他!还搞自残!不要做个小女生,要成熟一点,你是高中生了,马上就高中毕业的高中生了,不要再做叫人摇头的事!女孩总是会多想,这我理解,但是现在正是考验谁能控制得了自己的时候,也是养精蓄锐的时候,就等着最后的一战!你想这一辈子就这么平平庸庸幼稚地过着?上大学,是你唯一的出路!你懂不懂?你不懂也好,老师家长都在告诉你这个道理,不要以为老师们说的都是放屁,都是说教,以后你懂了就晚了!……”
老师的喋喋不休让我和付媛媛陷进了共同的沉默,只是我们在沉默里都没有一丝要忏悔的意思,甚至,我觉得我就要忍不住冲那老师说求求你别说了。
直到最后,连医生都关心地问起了这个事的始末,然后开始唠唠叨叨地教育个不停的时候,我终于忍无可忍,使劲拍了一下医生的桌子,大声说:“你们总是觉得我们是小孩的想法难道不幼稚吗?整天就这样说来说去,道理都说成了浆糊了,高考还没来,你们的说教就能把我们压死了!有什么好说的?我们的人生不会自己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