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洁翻身坐起来,试着在母亲脸上亲了一下。见母亲没有任何反应后,云洁才爬起身,蹑手蹑脚溜出洞外,小心掩好木门。回头再向内望了一眼,见母亲还是没有动静,这才加快步子朝北面的半山腰断崖处走去。
两个月以前,她随母亲在山林里遍寻过冬的野果时,不小心从山顶摔下来滚到山腰上一棵大树下时,撞在一棵大树根上。撞击时发出的奇异声,使她顿生疑窦。她沿着树根,钻进一人身的荆丛,扒开地面上的杂草和枯叶,使尽力气拔出一块活动的石板,竟意外发现下面有个极为隐秘的洞口。从此,一种强烈的好奇心萦绕在她脑海里:那是个什么样的洞?里边会有什么?这使她想起了那架飞行器。每隔三个月,她和母亲会看到一架飞行器从山谷的北面飞过来,进入山谷后消失一天左右的时间,尔后飞行器又会从山谷的上空出现,再反着原来的方向飞离山谷。显然,飞行器一定停在山谷里某个地方。它的诡密行踪曾勾起了她心底里无穷的猜想。现在又出现一个神秘的山洞,越发加剧了云洁的好奇心。
为了到洞内探险,她一直悄悄的做着准备。搓成一根几十米长的绳子,收集松木火把,防身用的毒器,尖利的石片,几乎能想到的携带器具她都具备了。
洞内的秘密像块巨大的磁石,对她产生了一种难以抵挡的诱惑力。一想到她即将要做的事情,云洁感到兴奋而又激动。
五岁那年,云洁随母亲来到这偏僻的大山谷。大山谷约有两平方公里,里面的山峰一面悬崖峭壁,一面树木与荆刺杂生。常常野兽成群,毒蛇出没。因而,母亲从不许云沽离开身边半步,更别说让她独自到山谷里其它地方走动。由于对山谷里很多地方没有去过,十年来云洁对整个山谷的印象非常浅显。这次是她进山谷以来第一次单独行动。所以,云洁显得格外谨慎,每做一样准备都要仔细想好。
半个小时后,那块令人难以忘怀的石板终于在她视野中出现。许是走得过急,云洁觉得上气接不过下气,于是停下脚步坐在一块石头上小息了一会。然后,继续朝着洞口走去。
山洞被深密的荆树包围,洞口除了压着一块大石板之外,上边不远是一座高耸的石砬子,下方则是郁郁葱葱的树木。云洁使劲推开石板,下面露出直径两尺多宽的圆洞口,洞口边缘长满了一层厚厚的青苔。洞口到洞底几乎是直上直下的筒状,仿佛一口干涸的水井。
云洁将粗大的绳子一头系在一棵松树的树干上,然后点燃火把,咬在嘴里,双手紧捏着绳子,脚蹬着洞壁缝隙一步步摸索着下去。当下到大约绳子一半长度的时候,形状各异的岩石遮住了光线,周围失去了光亮。继续下去快到了绳子的尽头,意外出现了,这时候,美景在隐隐约约的火光中显现出来.接下来,云洁仿佛来到了一个迷宫。洞中有洞,洞洞相连,相连之处,婉蜒曲折。更为神奇的是洞与洞之间连着两到三米长的“走廊”,“走廊”两侧布满了千姿百态的钟乳石。头顶上方的石壁上挂着滴滴透亮的水滴,犹如滚落的**,滴撒在下面如林的石柱上。石柱的形状不一,有的像蘑菇,有的像竹笋、有的像顽童、有的像弥勒佛、有的像鲸鱼、有的像苍鹰……
走廊的另一端,连接着一个类似“长廊”的岩壁。“长廊”的两端,遥相对望着一对男女石像。男石像刚毅的脸庞,敏锐的眼神,雄壮俊健的体魄,攥紧的拳头藏着—种随时爆发的千均之力。女石像脸面清秀,姿态优雅,静静地候在那儿望着对面的男石像,闪亮的眼神下含着一丝淡淡的忧伤。他们的脚下各有一个积水潭,彼此呼应。潭与潭之间岩石相隔,潭内水质清澈透明。山洞走到这里显然到了尽头。
云洁在女石像前停住了脚步,她从未看到过这么一幅美丽的石像。那动人的姿态,栩栩如生的表情,深深吸引住了她。她不禁动心地伸出手臂,用指腹轻轻地抚摸着女石像的脸庞,忽然间她觉得摸上去有种金属般的凉意,与石料质地般的手感大不一样。可是无论她怎样仔细地观看,女石像浑身上下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云洁将视线投向其它地方,最后停在水潭里的水面上。在火光摇曳之中,她身边的潭水映照出的女石像,更增一份迷人的美色。云洁大吃—惊,没想到世上竟有如此魅力非凡的石像。再看看女石像旁边那张自己的脸,经潭水折射后,上面的道道疤痕,显得更为丑陋难看。这一对比,简直令她无地自容。云沽仿佛看到了女石像立在一旁偷偷讥笑的样子。
一股无名的妒火,陡地从云洁心底里喷出。她拔出怀里的尖竹片就往石像的脸面上乱戳。就在她刚刚戳进石像的左眼时,只听到一声闷响,奇迹出现了。潭水的液面慢慢下降,渐渐地竟然消失了!随之,潭底隐隐出现一个洞口。云洁一声惊叫,身子一晃,人就掉了下去。等她恢复意识时,这才发现,她到了另一个山谷的树林里。这是一个大约三干平方米的山谷。更为令人惊奇的是,山谷里的中央居然有座很奇特的石山,四周都是刀削般的悬崖峭壁。她记起母亲曾说过,她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历史书上所记载的三芯谷。三芯谷不就是意味着三个同心山谷呢?如果真是这样,就意味着中央的石山里还隐藏着一个更小的山谷。
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云洁心情大为激动,便加快脚步朝中央的石山走去。
不料此时,从前面突然窜出一只棕黑色的大野猪,挡住了她的去路。野猪獠牙外露,叫着奇怪的声音,一副凶狠的模样。云洁吓得掉转身就跑,谁知脚下一滑,向前跌去。慌忙中抓住头上垂下来的野梨树树枝,想稳住即将倒下的身子。不料,由于经不起云洁全身倾过来的重量,树枝一下子被折断,与连在一起的野梨带着惯性飞了出去,正好打在野猪的头上。受惊的野猪立时红着眼,嚎叫着向云洁冲了过来。云洁一急之下,跃起身抓住野猪的头猛地往下一按,并迅速飞起一脚踢向野猪的肚皮。处于下风的野猪趋前用力一窜,云洁不由退后一步。云洁再使劲一按,野猪又往后退一步。双方就这样进进退退僵持了五六个回合。最后,发怒的野猪,大吼一声,猛地甩头,竟将云洁甩出两米多远。紧接着,野猪扑了上来.云洁抬头一看,正巧面前有棵分叉的大树,便忍住痛跑上前,双手攀着树干就往上爬。
就在她双脚刚刚离开地面,发疯的野猪紧追着扑到跟前,张开了大嘴。云洁的心倾刻间提到了胸口上。
眼看野猪坚硬锋利的牙齿就要接触到云洁脚上的皮肉,忽地一道寒光闪来,只听见一声哀嚎,野猪笨重的身子重重地摔在地上,动弹了几下,就没了动静。
云洁一惊,抬头看时,从她刚才掉下来的地方出现一位年约五十岁的中年女子,野外的风霜雨晒磨掉了她脸上的光泽,但丝毫未影响她美丽犹存的神韵。
“妈。”云洁惊喜地大声叫道。
她正是云洁的母亲梦恬。云洁偷偷跑出来一会儿,她就醒了。因担心云洁出事,一路上追踪到了这里。
云洁跳下树来,红着脸,低着头,站在树底下,等待母亲的训骂。
记得小时候曾经一个人偷偷跑出来,被母亲找到后狠狠打了一记耳光。自那以后,她再不敢离开母亲身边半步。然而,几年过去了,与母亲相处的长期生活,使云洁感到单调乏味。今天,她见母亲回山洞时,倦意绵绵,倒头便睡着了,就偷偷跑出来,打算探完洞再回去。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不料还是被母亲察觉,而且差点让野猪从脚上撕掉一块皮肉。
梦恬没有责备云洁,以一种少有的详和神态,用着爱怜的目光上下望了她好一会。
在梦恬心里,云洁仍是小时候的样子,虽然表面上温柔顺从,但心里却埋藏着一种深深的顽性和执着。屈指算来,云洁今年已满十五岁,到了独立生活的年龄。毕竟,将来要靠她自已一个人去闯荡,不能依赖在她身边生活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