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他突然出声唤住我。
“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一个月内必须杀了狗皇帝。”我转过身望着他,“但前提是,你必须将我送进宫。”
一听说我要入宫他神色一暗,但还是点了点头,然后说:“我是想提醒你,那个潘大人已经搬来我刺史府住,如果你碰上了他,希望你不要再动他。”
“我答应你。”我眉头皱起,“但前提是他不要惹我。”
“如果你想尽快入宫,就别动他,等他身上的伤一好,我就会让他带你入宫。”萧衍不咸不淡的说道,让我听不出他内心的想法。
我突然没由的一阵烦躁,表情却越加的冰冷,“早说嘛,在画舫上我就不踢断他的腿了。”
“你就这么急?”他望着眉宇蹙起,又问出了昨天的同一个问题。
“我当然急,那里有人在等着我去杀!”我依旧用同样的话回答他,然后我再不给他时间,一抑头,一甩袖,走出了他的书房。
因为我突然有点害怕,害怕他又会继续重复昨天的话:“你就这么喜欢杀人?”
然后我说:“我是杀手,我不杀人,我还能做什么?”
然后他说:“但你首先是女孩子,你可以弹弹琴下下棋绘绘画绣绣花。”
弹琴、绘画、绣花,以前这些事让我闻之以喷鼻,可话出自他口后,我却多出了一种望而却步的怯懦,那些女子都会的事,我却是一无所知。
我的双手只懂得杀人。
因为我的杀手,所以我从来不觉得一双手除了杀人还能做什么,可听了他的话,我却开始思量了:放下三尺青锋,我的双手还能做什么?
“姑娘!”一声响亮的呼唤从身后传来。
我转身一看,竟然是石头。
“什么事?”我的语气没有往日的冰冷,在眼前这个秀气黝黑的年青侍卫的身上,让我看到了世间少有的纯洁与诚挚。
“请姑娘给霍舍、林子贵、符永福解开笑穴。”他虽然没有再向我行军礼,但身子依旧直直的挺立着。
“你就为这事来找我?”我不有些惊讶,他竟然看出来了是我的出的手,看来这石头的武功也不弱啊,至少眼力不错。
“是,黑石头代他们求您了,姑娘。”石头诚恳的望着我。
“他们取笑你,你还为他们求情?”我并不否认自己做过的事。
“那不是取笑,那只是我们同僚之间的玩笑。”石头一脸认真的说。
他也太单纯过了头吧,取笑与玩笑,完全是两码事,我摇了摇头,不得不好奇的问道:“石头,你为什么叫石头?”
石头抓抓头,傻傻一笑,说“这个我也不知道,两年前我受了伤失去了以前的记忆,醒来就在刺史府上了,原来是大人路过碰巧救了我,大人说是在一大堆的石头里把我救出来的,既然不记得以前叫什么了不如就叫石头吧,于是我的名字就叫石头了,不过现在,我又改名了,我叫黑石头。”他的声音很清朗,有着无忧无虑的清澈。
我不禁动容,为他的遭遇而同情,却更为他感到幸运,忘记过去的种种其实也不失为一件幸福的事,单纯的活着才是快乐的。
而我,却偏偏忘不了,隐约中,我似乎还能记起自己前生的人与物,情与债,我无奈亦无解。
石头见我久久不说话,也不走,小声的出声道:“姑娘,他们的穴……你就给解了吧。”
面纱下的容颜,微微一笑,点头道:“好吧!”
或许,我应该像他学习,宽容!
待我与石头走近刺史府大门时,之前被我点了笑穴的三个侍卫已经笑抽了,倒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抽着筋,嘴里的笑声低低的呜呜咽咽,比哭还难听,其中一个体质比较差的已经开始口吐泡沫,两眼翻白。
我正欲走近他们,石头却突然唤住我,“姑娘,给。”
他的左手平伸我的面前,手掌心里躺着三片紫色的花瓣,正是我之前用来射点了那三个侍卫笑穴的三片紫色花瓣。
我抬头看着他,看得他黑黑的脸又是一红,难怪刚刚我看他的左手有意无意的背放在身后,想不到他看来憨憨的,其实也蛮细心的。
让我就像射点他们的笑穴一样,远远的射解他们的笑穴,如此,他们自然不会知道,原来让他们如此痛苦煎熬的人是我。
五指一捏,花瓣夹入指间,无需作势,一收一放,三片花瓣电射而出,准确无误的击在了那三人的笑穴上。
三人低低的一声闷哼,然后脑袋一偏,在万分痛苦后经受不起这突如其来的解放,晕了。
石头立即跑了过去,以掌运功,贴在他们的背心,为他们顺气理息。
我没有说什么,静静的离开。
琴,舞,歌,棋!
一身鹅黄轻纱女子,一架古琴,十指纤纤,琴声悠美!
一身粉红薄纱女子,性感暴露,足尖轻旋,舞姿撩人!
一身湖绿色长裙女子,犹抱琵琶,半遮面,歌喉悦耳!
一袭胜雪白衣女子,容颜娴静美好,举止轻柔温雅,黑白棋子各执于手,独自对弈!
她们,各居东、南、西、北,四个方位,而我身处其中间。
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表情越来越冰冷,从在大清早到现在,她们就这样围着我又弹又跳又唱,没有停过。
我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一声冷唱:“停!”
所有的声音嘎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