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右……”才喊出两个字,再次被人打断。
“公子,右边森林里同样出现了大批难民,人数起启有四千啊。”
花无迭愣在了原地,四下一张望,数以万计的难民疯狂的朝这边包围过来,那呜呜的咆哮声越来越刺耳,他们身上的臭味也越来刺鼻,林里的鸟儿一群群惊慌的飞上天空,厉声大叫。
数名身怀绝术的马夫翻身下了马背,护在花无迭的身前,一路都少言的他们,此时却争论起来:
“公子,怎么办,我们被包围了?”
“我们撤吧?”
“往哪撤,四周的路都被堵死了。”
“那粮食怎么办?”
“人都走不了了,还管粮食?”
“……”
他们一个个对花无迭急切进言,这可不是昨日那300个强盗啊,这是难民,数以万计饿得发狂的难民,他们不会讲礼更不会讲法纪,一拥而上,一人一口口水就足以将他们这才50来个人淹没,一人一抬脚就足将他们踩成烂泥。
花无迭对于他们的话恍若充耳不闻,反而瞪圆着眼死死的盯着我,咬牙切齿,一双眼愤怒的直喷火。
“看我做什么?这难民又不是我叫来的。”我从容不迫的直视着他。
“该死的,你早就知道会有现在的局面?为何不说?”花无迭的声音因愤激而颤抖。
“我早就说过,你若带着粮食再前进只会赔了夫人又折兵,是你不信我,现在又何必来怪我?”
早在探子说沿路那么多饿死的人,我就猜出前面就是难民地了,我想他花无迭却不是没猜到,只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他不懂人间疾苦,不了解当一个人饿得快要死时,会有着怎样的疯狂?
花无迭再次恶狠狠的挖了我一眼,一声令下:“所有人不要再管粮食,赶快爬上树顶。”
众人一得令,立即爬上了就近的大树,花无迭气运丹田,声音洪亮如雷,对着地上那蜂拥而至的难民喊话道:“父老乡亲们,在下知道你们现在很饿,很需要粮食,这里现在有三千五担粮食,在下无偿奉上,只望众位乡亲们不要伤害到我们,让出一条道,让我们过去。”
花无迭的这么一喊,原本疯狂的摇晃着树身想将他们摇掉下去的难民,立即停止了动作,然后拼命的朝那20辆粮食奔去。
花无迭一遍遍的喊着同样的话,难民们一拨拨的涌进,虽然并没有给让出一条通道,但至少没有再敌视的猛摇晃树身想将我们活吞生吃。
望着那近万人的难民,疯狂的抢夺着粮食,甚至将那白白的大米大口大口的活吞生咽,还有的难民,数百人围着一头拉货的黑马,狂暴的又拉又扯又撕,一头头强壮的大马竟被他们活生生的撕碎,甚至不用下锅煮熟,他们就开始一口口的嚼吃起来,那狼吞虎咽的模样,所谓嗜毛饮血的毛骨悚然也不过如此。
看到这种情景,花无迭再喊不出话来了,因为他已经在疯狂的呕吐起来。
从小衣食无忧的富家公子啊,何时见过如此饥不择食简直已经化作野兽的人啊。
我抬起头渐渐的眯起双眼,眺望着那已经隐约可见的荆州城门,看来不但当今皇上昏庸无道毫不顾及这些难民,就连那个荆州刺史也是同等的暴戾毫不怜惜这些难民。
这么多的难民不能进城,很明显是被赶了出来的,明摆着就想让这些人自生自灭,而在荆州能下达这样的命令的人还有谁,只有那个荆州刺史——萧智昭!
如此不爱惜百姓之人,就算被萧衍扶上了皇位,那也只是萧宝卷(当今皇上)第二,天下百姓仍然不得安宁,仍然身处水深火热之中。
萧衍啊萧衍,你可知,你费尽心机弑君叛上,全心全意想为天下百姓谋福祉,换上一个好的皇帝,实则只不过是将他们从一个痛苦的深坑救出然后再推入了另一个更痛苦的深渊。
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和煦的光芒散满大地。
清风习习的吹过,吹起树叶沙沙作响轻轻摇曳,树下所有的东西已经被难民抢劫的差不多了,每个难民的手里或多或少的都抢到了大白米,或是一块块血淋淋的马肉,上面还带着恶心的黑色马毛。
他们一拨拨跌跌撞撞的离开,那蹒跚沉重的步履完全没了刚刚冲上来抢劫粮食的狠劲,其实他们早已经饿得寸步难行,只是突然看到了那么多的粮食,他们的眼里再次看到了生的希望,所以才会突然间那么的狂暴的充满力量。
当大部分难民都离去后,地面只剩下了少数难民时,花无迭带着他花家的家仆跃下了树梢,脚一着地,那一地的血腥再次让他吐得一塌糊涂。
两名家仆一见,立即一左一右将他架起,连跑带飞的迅速离开了大森林。
直到快接近荆州城门,再闻不到那腥腻的马血味与那些疯狂的难民身上的味道时,花无迭苍白的脸色才稍稍的好转。
可一直到了荆州城门下时,他的脸色再次变得苍白。
城门紧闭,大批大批的难民围在外面哭天抢地捶胸顿足,一声声尖锐而愤恨的哭喊着。
“放我们进城……”
“我们也是荆州百姓……”
“求求你们,给我们一条生路……”
“救救我们啊……”
“……”
一声声的喊叫,是那么的凄厉那么的无奈那么的绝望,一些大胆的难民甚至聚众冲撞城门,但很快高高城门上一阵冰冷的箭雨凌厉无情的射下,他们一个个的被射成刺猬,倒在地上,变成一具具冰冷的死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