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身处一片茂密的树林,四处青草一片,很是幽静。
我卷缩着身子,抱着双腿坐靠在一棵大树,脑袋搭在膝盖上,低垂着眼无神的望着地上青青的小草,一眨不眨,再不说话。
紫夜亦在我的身边坐下,陪我沉默。
慢慢的,艳阳变成了夕阳。
血红的余霞,将我与紫夜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晚夕,回去吧!”紫夜轻轻的说,我听到里面那丝丝的疲惫。
“回哪儿?”我不知道还有哪里会是我的归处。
紫夜顿了顿,良久,才又说:“不要再多想了,事情已成事实,他已是当今的皇帝。”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他不是一个江湖亡命之徒么?他不是罗鹫妖么?为何眨眼间就成了皇帝?他到底是谁?”我从来没有如此的彷徨不安,从来没有如此的颓败丧气。
“晚夕。”紫夜双手板过我的肩膀,望着我说:“别再想了,我们只要坚持自己的立场坚信自己的信仰,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是杀手也好,是皇帝也罢,在我们眼里那都只不过是一样的。”
“你的话太深奥了。”我摇头说:“我只知道,这是一个阴谋,我们都被他利用了。数十年来我们被他变态的驯养,从最初的数百孩童,不断淘汰、试炼、死亡,最后变成了我们现在仅剩的血影十杀手,而我们一次一次的接受暗杀任务,一次一次的与死神擦身而过,也只不过是另一种形势的酷练,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为这一次行动作铺垫,他如此费尽心机、丧心病狂的培养我们,价值只在此一举!他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要的就是今天称帝的这一刻。”
紫夜沉默着,眉宇深深的纠结在一起。
我继续说:“以为只不过是替天行道的任务一场,却不想给他这个魔鬼做了嫁衣,他有多残忍多嗜血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让他当了皇帝还不如让萧宝卷当,我已经能够想像得出来,在他的统治下,天下的黎民百姓会过着怎样生不如死的生活,然后他笑得肆虐诡邪,腑看天下人在他的手掌之中垂死挣扎。”
紫夜张张嘴想说什么,就在这时,天空之上一声炸响,一道红光冲天而起,万千艳红的烟花很神奇的凝聚成了一把小巧夺目的小箭形状,箭尾是一簇恍若正在熊熊燃烧的火焰,整个箭形维持片刻,便化作了烟云,消失不见。
我与紫夜的脸色同时变了一变,望着远处皇宫上空的那把突然出现然后又突然消失的血色小箭,心骤的揪起,那是主公平日里招集血影十杀手的暗号烟花。
再不停留,我与紫夜对视一眼,便双双朝皇宫急速掠去。
不管他是江湖杀手,还是至尊皇帝,他终归是我们血影的主公,谁也不能违抗。
红色,血一般的红色地毯,血一般的红色缦帘,铺天盖地,无边无际。
只一夜之隔,整座皇宫已经变成了红色天下。
血影十杀手,身着青一色的黑色锦衣,手握长剑,并排而行,在这偌大的红色宫殿里,肃杀而冷峻。
高高的金黄龙椅上,一抚妖冶的红色身影斜倚其上,庸懒而不羁,绣着金龙的宽松红袍随意的从龙椅上垂至地面,诡异而神秘。
“属下参见皇上!”
血影十杀手冰冷的声音响彻整个宫殿,十道冰冷的身影齐齐单膝跪地。
“平身!”魅惑的薄唇轻启,龙椅上的罗鹫妖笑得妖美如花。
不,或者现在应该唤他萧智昭。
他的真实身份就是曾经的南康王兼荆州刺史,现在的齐和帝,萧智昭。
所谓的罗鹫妖,这个充满邪恶让江湖人士闻风丧胆的名字,只不过是他一时兴起的一场游戏。
“此次任务,你们完成的很不错,总算没有枉费我多年来对你们的教导,如今大功告成,朕顺利登基,说吧,你们想要什么赏赐?”他的笑很得意。
“属下等不求赏赐!”血影十杀手的声音依旧冰冷。
没错,我们什么也不想要,想要的只有他的命,可没人敢说出口,更没人做得到。
“好,很好!”他几声狂妄的笑,然后一挥长袖站起身,一步一步从高高的龙椅上走下来,流云般的袍子随着他的走动荡漾出炫目的红色涟漪,“暂时,你们就以皇宫侍卫的身份待在皇宫候命,最近可能有点忙。”
他的话说得那般的云淡风轻,我却听得心潮澎湃。
什么叫做“有点忙”?
对于杀手来说,能忙什么?
还不就是杀人。
看来,他一上位,就想杀掉一大批人了。
“是!”血影十杀手服从的回道。
“所有人退下,晚夕留下。”他的眼很诡谲的扫过我。
“是!”服从的回话,然后服从的离去。
我看见其中紫夜的身体停顿了一下,担心的望了我一眼,最后还是无声的退离而去。
顿时,偌大的红色宫殿里,只剩下了我与他。
他一袭金龙红袍,我一身黑色锦衣。
他单手摸着尖俏的下巴,妖邪的双眸上下的打量着我,时不时的露出一抚让人难以捉摸的笑意。
我低垂着眼敛,面纱下的面容没有一丝表情。
“把面纱取下来。”他突然说。
我微微一愣,这三年来,我一直戴着面纱,所以他一直未曾见我出落的倾国倾城的容颜,他突然这么一要求,我的心骤然揪起,他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