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过身,眺望着远方,“没关系,我已经习惯!”
我已经习惯孤单,习惯伤痛,习惯……杀人。
萧衍轻叹一声,与我一齐眺望着远方的另一片天,声音很无奈:“他已然成了皇帝,想要废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再说,他的手里也握有荆州数十万兵马,此次挥兵建康,他也曾暗中调拨数万兵马助我,否则起兵叛逆一事不会这么顺利的成功。”
“照你这么说,你只能任他无法无天了?”我说。
萧衍沉默了,良久,才说:“也许,他可能痛改前非,做一个好皇帝……”他的声音越说越小,抑或是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这个可能吧。
我冷声一笑,“如果你这样想,就大错特错了,他是谁?他是曾经让江湖人士闻名色变、闻风丧胆的罗鹫妖,江湖顶尖血影杀手组织的创始人,他杀人如麻,嗜血成性,等着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还不如去等一只公鸡有一天会下蛋,而且……”说到这,我停顿了一下,转过身望着萧衍:“你可知道今日你喝的是什么茶?”
萧衍一愣,“难道这茶里真有问题?可我并未察觉到丝毫的不适?”
“短时间是不会有事的,喝个三五杯也无大碍,但若是经常饮用便会欲罢不能,嗜好如命,如果不能按时饮用便会有如万蚁钻心、痛苦难奈、生不如死,只有持续不断的饮用才能克制这种痛苦,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日积月累,饮用的份量会越来越重,发作的时间也会越来越频繁,因为在那祁红茶里参有一种貌似生鸦片的罂粟花汁。”我耐心的解释。
萧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小声的囔道:“我刚刚少说也喝了五杯啊!”
我继续说:“今日他能给你下此茶毒,明日他就可以给满朝文武百官下此茶毒,到时朝政所有大臣都被这让人上瘾的茶毒控制了,他就更为所欲为,到时你就算想废黜他只怕也办不到了。”
说到这,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如若萧智昭真如我所说的这般做了,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希望他没有想到这一点。
可事实上,他真的没想到么?
那今日他三番五次的劝饮萧衍作何解释?
只怕他已经早有筹划。
此时,萧衍的脸色已是一片煞白,久久的说不出一句话来,良久,才道:“你让我想想,想想……”
我没有再说话,我知道他已经动摇,他已经开始思虑那层层的厉害关系。
抑望着蓝天上的白云,我在心中暗暗发誓:萧智昭,既然罂粟花奈何不了你,那我就让你连同你筹划半生终于得手的江山,尽数毁之于我手!
天,乌云满布,灰蒙蒙一片,遮蔽了所有的阳光与明媚,臣大的阴影笼罩着整个建康城,虽然雷雨迟迟未到,但建康所有街道上的行人却廖廖无几,前段时日欢庆兴盛的场面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死寂般的荒凉与萧条,所有的人都战战兢兢龟缩在自己的家里,不敢随意走动。
因为短短数日里,建康都城里就发生了一十七件惊天动地的血案。
他们有的往往是夜半三更,突然满面被灭,血流成河,然后一把大火将所有的一切抹杀殆尽。
也有的青天白日之下,行在街道上便被人明目张胆的砍死,残破的尸体丢在臭水沟里三天三夜都不会有人来收尸。
也有的会突然莫明其妙的失踪,然后第二天就会有人发现他们早已经被吊死在城外的大树上,下半身的双腿已然被夜里出入行走的野兽嚼得西巴烂。
这些死人不乏皇亲国戚,朝政重臣,更让人砸舌的是其中八名死者就是当今皇帝的哥哥或是弟弟,他们都身居王爷高位,手握不容忽视的重权,可还是被人轻而易举的弄死了。
可是,当一群饱读诗书充满正义的酸秀才聚集一起,为这么莫明其妙死得惨不忍睹的众多者死向朝廷讨个公道时,朝廷却给出了个“以上皇亲重臣,皆是一夜之间暴病而亡”的说法。
三岁小孩都看得出这个答应是多么的牵强多么的扯淡,但也由此,众人也知道了朝廷的态度,甚至已经隐隐猜到,此事怕是与朝廷有着藕断丝连的关系,一些世故圆滑的人便识相的退出再不多说半字。
但也有一些不惧淫威的热血青年,他们依旧聚众哗然,结果当众被突然出现的数道黑色魑影闪电掠走,然后再无人见过他们,想来已经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了。
自此以后,再无人敢出头声讨,所有的人都战战兢兢缩在了自己的家里,日夜祈祷那鬼魑般的黑影千万不要降临自己的寒舍。
荒凉的街道上两匹快马飞奔驰骋,扬起厚厚的尘土,马蹄声践踏地面的震响在寂静的街道上远远的传去,甚至还能听到那飘渺的回声,而这时,那些躲藏在自己家里的百姓皆混身颤抖,心猛的揪起,只怕又有一件血案要发生了,又有一大堆的人要被杀掉了。
望着街道两旁被快速甩在马后的萧条景象,我猛的鞭打马股,身下的马跑得更快了,阴暗的天空下连风都显得那样和阴冷。
与我并驾齐驱的紫夜见我突然加速马步,顿时也一声喝令,策马紧跟上我。
就在这时,空荡的街道上突然冲出了一个蓬头垢面、衣杉破烂、身材瘦削的小乞丐,他咯咯直笑的捡起道路中央的已经发霉半块馒头,然后一阵开心的喊叫着:“哦,馍馍,馍馍,我有馍馍吃了……”
可是他还未笑完,我与紫夜身下的马匹已经飞奔到了他的面前,他惊慌失措的抬起头,望着那即将践踏在自己身上的马蹄,眼里顿时充满恐惧与绝望,那被他当宝一般揣在怀里的半块发霉的馒头也吓得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