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撇过头,不作声,心里却在挣扎。
紫夜再不多说,一把拽过我,让我的双手搭在他的脖颈上,双腿夹在他的腰上,然后背面露出水面,刚好可以让他可视着上药。
我的心不由一阵砰砰跳动,这个姿势也太……那个了吧……
这个姿势可以让紫夜看到我的背部,亦同样可以让我看到他的背部,紫夜的身材是属于那种修长型的,虽然我比一般的女子要高上一个头,可他却比我还要高上一个头,所以水狱池的水面仅仅只是到他的胸口下处,而在他那离水面一寸之上的背心上,一道触目惊心的剑伤此时正在涓涓流血,虽然不多,可还是看得我的眼睛一寸寸的痛起来,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背心的这道剑伤就是当时他杀萧宝晊时,我刺的,虽然不深,不足以致命,可也不浅,没个十天半个月,是好不了的。
可是紫夜,他……
我突然觉得心口特别的堵,扭过头,望着他认真的侧脸,张张嘴,却苍白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知道,那一剑刺在他的背,却痛在他的心,可是他还是一如既往、无怨无悔的对我好,甚至不惜为我得罪萧智昭,以至和我一起被关进了这水狱池,进了水狱池后,他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自己,却是我身上的伤。
我心愤激的怒火,突然没有那般的理直气壮,杀萧宝晊,是萧智昭的命令,他只能听命,而我却维护着萧宝晊,这样一来,他只有、必须杀了萧宝晊,萧智昭才有可能会放过我。
思绪间,紫夜已经为我上好了药,可他依旧没有要把我放下的意思。
我默不作声的拿过紫夜手里的药,将他背心伤口处的衣物稍稍撕开一些,然后轻轻的上药。
我感觉紫夜的身体一僵,随即他的嘴角微扬,露出一抚笑意。
时间一点点流逝,紫夜依旧坚持抱着我,不让我的背部碰上水,原本昏暗的水狱池在一分分的暗淡,外面已经渐入夜幕。
“紫夜,放我下来。”我的声音很轻,可在这死寂的水狱池里却显得特别的清晰。
“不行。”紫夜简单的说道,可我却听到了他声音里那压抑的颤抖,而且他抱着我的手早已经在不由自主的颤抖。
若在正常情况下,让紫夜这样的高手扛着三百斤的重量站上三天三夜,那都只是小菜一碟,轻而易举便可做到,可现在不同,紫夜背心受了我一剑,然后在魅杀舞的魅惑下与血影其它杀手撕杀,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功力,再加上萧智昭那看似简单的一拂袖,只怕早已经打伤了紫夜的内脏。
“你别硬撑了。”我微一挣扎就想跳下来,谁知紫夜的手环得更紧了,只是被我这么一动,他的身子晃了晃,连退了好几步,然后侧靠在了长满墨绿色青苔的墙壁上。
“别动,你的伤不能再沾水,我的双手的确有点麻了,这样吧,你坐我肩膀上。”紫夜的声音很轻柔。
黑夜里我看不清他的容颜,可我却能想像的出来,他的脸上一定有着笑容,有如阳光。
我摇头,虽然他看不见,“不可以,你身上也有伤……”
话未说完,已经被紫夜打断,“晚夕,你听着,如果你想报仇,想活着离开这儿,你就听我的,否则你努力了这么多年最后就要栽在这水狱池里了。”
紫夜的话一针见血的刺中了我的要害,不错,我不能死,我还没有杀了萧智昭,我还没有报仇,还有兰姨,她被接进了皇宫,萧智昭真的会待她好吗?
想到这,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好,我们暂时就这样,等明天我的伤口凝固结痂了,就换我在水里站着,我们都要活着出去。”
就这样,一个漫长的夜晚过去了。
当昏暗的光线透过那厚重的铁网照进水狱池时,侧靠在墙壁的我猛然睁开了眼,在这样的环境下,我竟然睡着了,低头一看,身下的紫夜,他轻闭着眼,可他那颤动睫毛与不均匀的呼吸告诉我,他并没有睡着,他就这么肩负着我站了一个晚上。
望着他苍白的脸,我出声道:“紫夜,放我下来。”
紫夜眉头皱了皱,然后轻睁开眼,“再等等吧。”
他的声音里透着疲惫的虚弱的,我知道他是想为我背上的伤多争取时间,可他越是这样我的心越是不安,我想强行跳下他的肩头,可是他却将我的腿抱得更紧,差点两个人都栽进水狱池里的污水。
最终我只得妥协。
水狱池里一直是安静的,死寂般的安静着。
我以为一天下来,总该会有个送水送饭的人来,却不想,盼了一天什么也没盼到。
我不由的想起了紫夜:我13岁那年,第一次执行任务时,紫夜担心我出差错,违背了萧智昭的意思,尾随着我保护我,结果被萧智昭关进了水狱,五天五夜没有任何吃喝的东西,最后被紫夜被放出来时,只剩下了半条命。
没有亲身经历永远不知道别人的感受,如今我算是彻底的明白了紫夜当时的感觉,只是这一次,他又因为我再次入了水狱,心里轻叹一声,我欠他的好像越来越多了……
三天后!
三天,是短暂的,可对于我与紫夜来说却是漫长的。
水狱池里的水,寒冷异常,我与紫夜早已经被冻得混身麻木,毫无知觉。
三天三夜的饥渴、寒冷、伤痛,狠狠的折磨着我们。
紫夜的脸很苍白很苍白,双唇已经裂开,眸子暗淡无光,倚靠着墙壁才能够站稳,不至于沉入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