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就是冲虚。
也许我可能见到来找我的方睛或是陈文礴,或冲虚的女儿来找她父亲,也不过是冲虚失踪了,但唯一一个不可能见到的人,是冲虚!他明明在酒店大堂定了飞广州的机票!他没有理由在这里出现的啊!
他的样子很虚弱,向我摆手示意先不要退房,我和服务生说了没什么事之后,把冲虚扶进电梯,在房间坐定后,他自己打开房间里的小冰箱,喝了四五瓶酒板之后,喘了长长的一口气。我进洗手间绞了一条热毛巾给他,他抹了抹脸之后,又摆手让我不要问他。从包里掏出一叠票据放在桌面,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和数张写了些潦草字迹的纸放在桌上。 便盘膝在床上打坐。
我拿起那几张写了字的纸,却又不是他要对我说的话,我按昨天傍晚分手时的时间,把这些纸条排了一个先后。纸上分别写着:香山饭店、北京、长春堂药店、南庆仁堂、同仁堂、机尝宏济堂、居仁堂、张泰和、汉府街等字样。再查看那些票据,里面有两张机票,一张是昨天北京飞南京的,一张是今天南京飞北京的。还有一些北京的计程车票和南京的计程车票、南京的公共车票、酒店的住宿收据、栖霞山风景区的门票……
我不禁苦笑,要是方睛在就好了,她最喜欢玩填字游戏了,但我再最不耐烦做这种事情。但目前的情况,冲虚应遇到了很令他感到震憾的事,而现在他在入定中,只要是中国人都知道,不能现在把他弄起来问个明白,否则怕是会担上走火入魔的风险。
那么我只好就冲虚给我的这些东西,来拼凑出一幅图案。
首先我们在香山饭店分手,他就记下了香山饭店,但他为什么要记下来,却实在是令人想不通,然后他到了北京城里,发生了一些事。接着他到了了几家药店寻找一些东西,此后在机场又发生了一些事,然后他就飞到南京,又去了几家中药店寻找一些东西。然后到了汉府街,搭了车到了栖霞山,然后就没有记录了。为什么到了这里没有记录?是否是他到了栖霞山之后就发生了一些事,令他无法记录下来?线索到这里断了。
我心中暗叫羞愧,如此说来,冲虚一定比我先想到,栖霞山是唯一可能的地方,可能他在京城遇到一些线索,使他认为有查找下去的必要,可能在这些中药店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使他明白这一点,但他为什么抛下我自己飞去南京找中药店呢?线索到这里又断了。
而他为什么又要记录下这些东西?难道他从和我分手就知道,他会遇到不测?不过如果真的是这样,这一点倒是很好理解,冲虚如他所说,他道学的基本功比我好很多,加上占卜这一门,他又颇有研究,而比如起梅花易数一类的卦,随时随地便可以起,也不必焚香沐裕所以他算到自己有不测,却也是可能的事。
想到这里,我也有些佩服他,因为我对占卜向来不感兴趣,如有人和我说起,我喜欢问他一些:你算过和我说这个卦象你能不能收到钱?如果卦里说你不能收到钱,那就灵了,可是灵了我又得给你钱,这不是又不灵了么?让他讨个没趣走人。但我最喜欢问的是:下一分钟你会不会死?你什么时候会有事?等你死了或到你有事时才算灵验,那时我才给钱也不迟。
想不到,冲虚却真的能算出自己有事发生而把地点记下来。现在我记录下来的,是我整理好以后的思路,在这段时间里,我还想过许多的可能,都一一被我自己推翻。等我整理出清晰的思路时,已经到了傍晚六七点,冲虚却还在闭眼打坐中,除了脸色比上午开始打坐时好了一些之外,我几乎可以肯定,连他坐下去时裤子的折痕都没有改变。我便发了个手机短信给他,和他说我下去吃饭了,醒了打我手机,听到他口袋里的手机发出收到短信的声音后,我就出门下楼了。
在大堂里的沙发坐下,我不禁想起:我是按他留下的只语片絮出去追寻线索,还是等他醒了再说?他还要打坐多久?我身上的钱够不够?如果他的打坐和武侠小说里的“坐关”一样,又不能移动他,我就是不吃饭也供不起他这样耗下去。我便决定先打电话给陈文礴,电话一接通,陈文礴就很高兴的叫起来:“我就在你家啊!还有人在投诉你对她动手动脚啊!”我实在没心情和他废话,直接问如果让他现在飞北京,是否可以。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便叫他让方睛听电话。
方睛道:“怎么了?事情很严重?”
我道:“还不知道,对了,我们有没有冲虚老哥家里的电话?”
方睛想了想说没有,但说冲虚的女儿现在也在我们家,我一听便道:“好,让她和陈文礴一起过来!多带点钱,他们过来就知道了,电话里说不清楚,总之冲虚老哥出了点事。”
陈文礴在边上嚷道:“不如上oicq还是msn说吧!”
我骂道:“叫他过来再说,上网也说不清!你叫他来记下地址。”
给了陈文礴地址后,我心里倒是舒了一口气,这时我发现,从我开始考虑,是否等冲虚醒了问他到底发生什么事时,其实心里已决定,马上去按图索骥了,所以打电话让陈文礴来“交班”“护理”冲虚是必然的行为。我想到此处,不禁苦笑摇头,真是三岁定八十,无论什么时候,我的好奇心总是在我的行为中占主导主位。
我吃完饭,就加房间收拾好我自己的东西,然后倒头就睡。十一点多,陈文礴和赵妙茵就把我吵醒了,还好,赵妙茵自小和冲虚练习打坐练气,对他的行为也很熟悉,不用我多费口舌。我准备出发,对陈文礴说:“等他醒来之后,叫他回广州吧,他必竟老了。又不是真正的道士保持着童身,经不起这样折腾的。”
赵妙茵这时也顽皮不起来了,满脸阴云道:“荆叔叔,你别生我气可好?能否等我爸醒了再商量去不去?”
我笑道:“不碍事,冲虚老哥脸色渐已好转,只是时间问题,他没事的,我先去瞧瞧,如果有什么不对,我马上就回来。”
陈文礴在大堂送我时又道:“那你现在去查药店的线索?”
我笑道:“不,如果药堂有线索,冲虚一定会记录下来,我直接去栖霞山。”
陈文礴沉思半晌道:“我好似觉得哪里不对,我想你最好等道长醒来再说。”
我狂笑出门,头也不回地道:“荆某人年少而任侠,年青而投笔,归田而游异邦。向来独来独往,无所顾忌,为所欲为。难道到了将至而立之年,反倒缩头缩脚?”
后来发生的事情证明,这一次的决定,是大错特错。后来说起,不胜唏嘘,但方睛却道,就算我知道,这次的决定会让我遇到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也是会一样去做,因为我的性格就是到了黄河也不会死心。
我一直从上计程车就睡到机场,再从上机睡到下机,连飞机餐也不吃了,下了飞机,迷迷糊糊打了辆计程车,一路在司机没话找话说的催眠环境中,我又睡着了,直到到了市区,我才醒起要去栖霞山,司机说一张门票就十块钱,瞧你样子也不象缺这十块钱的人,晚上去了你看啥啊你?我一听才知道,原来晚上去是不要门票钱的。不过我的好奇心实在不能让我等到明天,否则我就不用一路睡觉了。我笑笑让他开车,我和他说,有一些东西是要用心去感受的。倒也不远,约莫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下车付钱之后,走了不到百步,到了栖霞禅寺的山门。
顺着车行道前行不远,就看到了栖霞禅寺,我一个人上山,我寻思过,路上可能见到妖魔鬼怪,可能见到遴火,可能踢到骷髅,因为有行伍中的经历(可阅拙作《军鬼》),心里却也不觉怎么害怕,但寺门紧闭,我心想“栖霞精舍”这么晚,想必进不去了,我便往上山的路走去,走了半晌,方想起来,千佛岩在那个方向我都不知道。但这时向身后望去,又是茫然一色,我不禁苦笑,事到如今只好望主峰的方向向上走了。等到了顶峰,再休息一下到天亮,再做打算。正思想可惜黯夜无光,若是月朗星稀,就是夜游也不失一个好去处,谁知转念间,却下起小雨,脚下越来越是难走。随雨扑面,一个黑影一脚旋劈过来,我转身双臂架住一绞,力之所至,应声而断,却不过是秋风刮起的一大截枯木。
雨越下越大,沙沙落在叶上,声势犹是憾人心弦,漫眼怪影幢幢,但深秋寒雨沾衣,寒意几欲渗入骨里,实在无有心思去惊恐,我一心想找个山亭,避了雨再走,却谁知全身湿透,也找不见有一处可避雨的地方。心里正在暗骂,什么栖霞山,不如叫荒山罢了。却又在黑暗中摸到一处石壁,壁上刻着隶书“白泉、试茶亭”六个大字。我定睛向边上望去,便是一处山亭。
山亭样式奇古,显得年月已久,柱上触手所及,多有刻迹,想是游人涂鸦,我在亭中小憩片刻,把衣服拧干,喝了两口山泉,雨却停了,出了亭向上走了六、七十步,却见到一道剑光!疾若电闪!我两腿一软,摔倒地上,连忙打了个滚,站起身来,后退了几步,却没想到山路崎岖,一步踏失,又仰面跌了一跤,却见那道剑光迎面奔来,剑末到,劲先至,我张口想叫救命,却已说不出话来了。心中大叫,我命休哉!我很疲倦的合上双眼。脑中一片空白,我只是想到,这么快的剑,应是无了痛楚。
此时,却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难道对方来盘问我什么?山风凛冽,吹在湿衣上,倒使我清醒了一些,此时一只手在我身后向我肩头拍落,我用右手拇指和中指扣住他脉门,食指压住他小臂,借势站起身来,却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你什么人啊?干什么!”但我已收不住势,右手依然向身后一带,忙用左手顶住他肋部,扶他站好,谁知他把手电向我脸上一晃,大叫道:“鬼啊!”转身便跑。
好不容易遇到人,可以问问千佛岩在哪里,我怎么会让他走?我一手掀住他衣领,一手拉住他腰后裤带,把他提了起来,他身在半空却还是不停手舞足蹈,手上手电筒的光却处乱照。口中大声叫道:“鬼啊鬼啊,放过我啊!我给你烧香埃”我把他轻轻一抛,换了个位置,使他面对着我,一手捉了他领口,一手掀住他腰带,大声道:“他妈的!我还以为你是鬼呢!你用电筒照我,瞧仔细些!我是人!”他惊魂末定颤栗着用手电筒照我的脸,半晌才道:“小炮子子,你披头散发,却又是男的,又一身的泥,比鬼还象鬼得一B!快松松指妈头,放我下地再说。”
这位倒好,一通南京腔,他每说一句,我都要半天才能消化,以至他说了半天我还把他提在手上,听到他叫我“松松指妈头”——放手的意思,我才想起还没放下他。把他放下后我接着道:“不好意思,方才在这里有人向我偷袭。我误会是你了。”
他扁了扁嘴,拍打身上刚才在我手上沾到的泥土,一说起话来,一腔南京词。这里便不一句句录下来了,不然成了南京游记了。
我问道:“你是守山的?”
他说是的,问我怎么一回事。
我道:“刚在山下的亭子避雨,喝了两口山泉,想到千佛岩去,却不料走到这里有人向我偷袭。”
我话音末落,老人一脸惊愕望着我,我问他怎么回事。他摇了扔头却不说话,叫我和他到方才我避雨的地方瞧瞧。
路上他问我这么晚上山做什么,我自然不能实说,免得他以为我疯了。就和他说是上山还愿,要赶在天亮之前到千佛岩。说话间已走到刚才避雨喝水的地方。却只见亭子不见踪影,只有废墟一堆,分明是倒塌了许久。我走近泉眼,却见泉眼早已干涸。
老人问道:“你刚就在这里喝的水、避的雨?”
我一时间不知点头好还是摇头好。老人叹了口气道:“小炮子子,我的屋子就在这里转过去后面,不如到我那里憩憩,天光了再上山吧。”我想冲虚是一定是白天上山的,要不他不可能买门票,但也一样出事,如果要来的,避也不是法子,我向老人问明了千佛岩方向,却是误打误着,便在主峰。老人见我执意上山,便把手电筒塞在我手里,说他走几步就到,再说走熟了不用手电筒也没事。
向他道谢后,我用手电代他照路,直到他在山角转弯我再拾步向上。
我心里计算着,还有约莫二十步的光景,又到了刚才受袭击的地方,我把手电和筒熄灭,轻步向前,嘴边暗算:“20、19、18……9!”第九步时,又是那道剑光掠起!
我遥遥把手电光向他脸上一晃,谁知剑光却不停滞,依旧向前刺来,带起“滋滋”破空之声音,此时若抄摘还珠楼主小说中的“剑芒吞吐间,又向前暴长了几寸!”最是传神不过。当发现自己面对的对手仿佛是小说中的武林高手,实在难以用言语表达。幸好,我已经历了一次,并且这次距离较远,我有了准备,剑光末到,已从容避退,心里寻思可惜这不是战术强光电筒,不然的话,足以让他有一到两秒的失明,也许可以夺下他的剑但是过了一会,我就知道我的想法错了。
雨洗天青,虽不见皓月,却也满天繁星,虽是急步后退,我却也不至于和方才一样狼狈。
我边退边叫道:“无!耻!知道……和我单挑……绝讨……不了好,便只敢偷袭!”其实就是单挑,以对手的速度和耐力,讨不了好的还是我,只是急退时,剑光虽离我七八步远,却也劲风扑面,我没法开声吐声,只好这样一两个字的换气,到我说完第一句时,剑光已停了下来,所以我后面一句倒可以缓缓说出。
我喘了口气,心中大叫侥幸!以退避进,终不是长久之计,刚才他再近逼几步,我便只有就地一滚,向山下抱头鼠窜了。却听耳边仿佛绽出一声雷响:“放屁!”我放眼望去,几乎一声“王郅”就要脱口而出。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因为王X郅最多就到他下巴那么高。也许只能这样形容他:巨人,如果以他做参照物,足以让我们用骨瘦如柴来形容阿诺施瓦新格的巨人。 便知方才以为有一把强光手电就有机会扭转战局的想法是很荒谬的了。因为我刚才的手电光,只是对着他的胸腹之间,那么手电筒是否是强光电筒就一点意义也没有。
那巨人停下手来,骂了一句,似是还不解恨,两眼瞪得铜铃一般,短髯戟张,左手指着我,脚下向前蹬蹬蹬踏了三步,就单他那裸露衣外,筋肌盘虬的小臂,也煞是吓人,此时他的手指已几乎沾到我额头,又怒吼道:“彼早洞悉!任尔倾其所学,安能敌吾一招?”我实在是害怕,这时想后退,两腿也迈不动了,心里就和我赤膊上阵面对一辆m1a2的坦克车一样。而且他不但高大,还快!他到了我面前,我才起退意!但此刻我知道我要说话,说越多越好,就算最后不免一战,起码可以让自己不太害怕,正如你绝不会怕你从它出生一个月大就养起的狗,那怕它成年后直立起来比你还高。
所以我嘿嘿冷笑道:“瞧吧,又想偷鸡!怎么不下手?你有自知之明,明刀明枪干不过我,两次都暗里出手,怎么紧要关头又停下了?这是第三次了。”
那巨人向地下呸了一口口水道:“竖子无礼!想吾……”
我这时实在不想和他去文绉绉的说文言文,便冷笑打断他道:“不要又当婊子又要立贞节牌坊,如果你要脸,就退回去,先和我道歉,再报字号,等你两次偷袭的事结了,再动手不迟。”
我怕弄巧成拙,便不等他开口又道:“你别以为这里就你我两人,上有天,下有地!若是月亮也出来了,我倒要瞧你还有什么脸见人。”
谁知他听了仿佛吞了一条死蛇!用手中的剑撑着地,后退了几步,整个人颓丧了下去,摇头喃喃道:“彼何知之?彼何知之?”
也许我应该说,对啊,我知道。然后慢慢套他的话出来,但我害怕,诚如他所说的,我在他手下的确走不过一招。我只想先走,或者和冲虚会合了,再想想法子。但一想到冲虚,我心中一动!我怒吼道:“你他妈的不要再说文言文了!我说的话你听得懂,你自然也会说!以为谁不知道?昨天一个道士不也是因此给你偷袭而重伤么?”
那巨人此时坐了下去,仿佛一块岩石,摇头道:“愿赌服输,那一剑 便是赌注。吾不为已甚,并已授其疗伤之法、绶口之道、百草之别。”
我怒道:“放屁放屁!你把你那剑给我,我给你一剑,然后我带你去医院作断肢接驳术再让你住头等病房!”
巨人摇头道:“此剑乃乾隆皇所赐,怎可无端易主?”
我此时倒是全然不怕,因为我发现这巨人合了一句话“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我想用言语诳住他,便就是了。
我笑道:“阁下高堂为满人?”
巨人道:“非也,竖子胡语,吾事子房先生左右时,满人尚不见于世。”
话毕又立起身来,提剑指着我,缓缓道:“汝欲夺我镇山之宝,使吾等不见天日、山失灵秀,吾为此山之神,岂能坐视?汝定要上山,便须与吾一赌。下有白泉,尔且抽刀断流,如可断流,任汝行之。”
我闻言一惊,第一反应是想不如叫他来试,如果他输了,就不能挡我的路还好些,却抬头见巨人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黥,便想到冲虚必定也想到这节!
我想了半晌,却狂笑道:“身为汉人,不知犯我强汉者必诛乎?却受了鞑子的好处,代鞑子做起走狗来了!”
巨人脸上变色,狰狞吼道:“若再胡言,休道龙泉无情!”
我走到他面前,指着他手上的剑道:“此物何所得?鞑子鹰犬!汉家山河,干尔屁事?滚!”
那巨人闻言,如受雷击,一下坐倒在地上,我快步越过他,向主峰走去。
走了一会,天渐渐有些蒙蒙亮,约是四时左右,放眼岩壁上,有不少字迹,大小不一,估计是宋体风骨。走了半个时辰左右,便见一老人,是捡易拉罐之类的,好在一路上我已把衣上沾的泥弹去,也从兜里找到一条皮筋把头发扎了起来,不至于吓到他,问了路之后,便知还有四五分钟就到了,我点了支烟,想休息一下,却突然响起一阵手机铃声,这时那老人大叫道:“鬼啊!”
‘大清早的在山上突然响起一阵儿歌,调儿还特尖,身边就我们两个,又没别人,你说谁不怕?’当我接了电话之后,捉住缩成一团躲石头后面的捡垃圾老头后,扔了根烟给他,问他为什么跑,他这样回答我。
我这手机的铃声,是方睛编的,好似是一首叫《麦兜与鸡》的歌曲,我掏了手机出来,再放了一次,听着听着再结合这个环境,的确是怪阴森。我和老头找了个石头坐下,他问我从那上来,我说从试茶亭,他一脸惊惶地就问我过青锋剑时有没有遇过什么怪事。问他怎么这样问?他只说那里有些古怪,却不说为什么。当他扛起装子下山后,我一个人就坐在石头上发呆,因为冲虚刚才打来电话,说他已经到了半山腰了。
在我家客厅里,方睛把我的茶杯按住不让我加茶,对我说:“你快说啊,你这样吊人胃口,我认为你是不道德的。”
我笑道:“有些东西,完了就是完了,不一定每个故事都会有结局。”
陈文礴道:“那也不是每个故事都没有结局啊,起码关于你们栖霞山之行,横竖有没有收获总得有个交代埃”
我嘿嘿一笑道:“收获是有,不过我自己都不太相信。”
陈文礴怒道:“爽快些行不行?”
我和冲虚会合后到了千佛岩,很轻松的在东飞天的洞窟里找到一个一个和我家里的铜镜一模一样的石镜。为什么能得到石镜,当然因为冲虚用了一些非常手法,我并不是很认同,这里就不必写出来贻笑大方。但是用开铜镜的方法,却没法把石镜打开。
后来我们开冰水敷它,再用打开铜镜的手法,终于弄开了它,里层原来却是衬着一层铅,否则的话,就算冲虚用什么手段,怕也弄不出来一件南齐的铅器。里面一张宣纸,按雷逢润后来鉴定的说法,是一位已经不被认为是英雄的英雄的手稿。我当时呸了一声骂道:‘谁不知晓?这纸后面写了一首词,最后一句就是《弦断有谁听》!还有你来说?’
宣纸的正面写了几行字,却有几个落款,分别是这位英雄发现这个这东西的时间、和他分铜镜和镜钮分开收藏的时间。
第一行字是‘下绳神器,上古仙迹。’这是他传说都困在一座山上的时候;
第二行字是‘甘为比干,耻效太祖。’是他班师回朝,那个小镇的人民夹道挽留的时间。
陈文礴道:“你说了等于没说,这东西到底谁做的?还是谁教南齐的那位仙长做的!我不认为一千多年的古人,对机械原理的造诣如此之高!还有就是这个镜子有什么用!”
冲虚这时把那张宣纸小心的拿了出来,道:“不是吧,最后还有一行字‘祝融索图去,免留祸后裔’,我还记得你烧了一张使用说明,我想两者不可能没关联吧?”
我笑道:“你们信吗?我说了你们就信吗?”
方睛嗔道:“快说快说,信也不好、不信也好,你先说了再说。”
“我当时一个人在房里,把帛书摊开后,却不知划到什么地方,把手指割破了,血滴到帛书,这时我仿佛到了一个虚拟的三维空间,有声音和我说:‘我们取样了你的dna,从而找到可以和你沟通的方式,你是第三个发现我们留下的修正器的后代。请不要介意后代这个词,我们是在你们之前生活在这个星球上的高级生命。’我正想发问,却又听到‘不要发问,这个程式第三次执行,能量已经十分贫瘠,随时可能中断,按我们留下的图样去让仪器吸引能源,当外壳坏了之后,你可以拆开这个仪器,然后按图样制造一个新的外壳,但中间的蕊,应该在你们的文明经历这个星球绕金乌转一万个圈之前,你们无法复制的,如果当金乌还存在的话。前两个发现我们留下的仪器的后代,他们的知识太低了,他们连星球的概念都无法了解……’然后,就一切都没有了。”
陈文礴说:“那你为什么要把它烧了?”
我笑道:“都说没能源了,如果我不把它烧掉,我们就要马上去找他们所说的图样,这样下来,我们三个都不用吃饭了。”
冲虚道:“修正器是什么意思?”
方睛这时插嘴道:“也许就是修正器。”
我说:“我也这么认为,就是一个修正器,可以修正时间错误分流的情况,比如之前我们进入幻境时,就是一种时间分流的情况。”
方睛道:“对了,山神就是怕你把钮拿走后,修正了它们制造的时间分流点,所以才要阻止你们。”
我向冲虚问道:“老哥,这事到这里也算有个交代,但你在饭店给我的那些纸条是怎么回事?”
冲虚笑骂道:“谁知你这么笨?我和山神赌一刀断流时,他出刀时不但断了流,而且伤了我,我一口气护了心脉,飞奔回来,路上不敢说话,便只有写字条,一路上有几次支持不住,我就到老字号的药店找几味中药碾碎吞了下去!”
哦,原来这样,后来我问冲虚,到药店买什么药,他说他买的药,只要是老字号的熟客,做个手势就知道了,我问了几次,他终于和我说了,但刚说了几味,我就叫停,为什么呢?其中有一味,是其中最不恶心的一种——厕盆边上,那层黄色的东西。是骗人的吗?倒不是,我去中药店问过是有的。不过我还想吃晚饭,就不让他说下去了。
注:真的就这样结束了,我并不擅长于写作,我只能记录下来经历过的事。后来发生了一些突然听见、见到一些不该出现和听到的事情,铜镜用过两次,证明的确是一件有效的修正器,但第三次要用时,发现镜面凸起一颗颗小粒,然后就再也没有作用了,只是陈文礴和冲虚都极力反对我把它交给雷逢润去拍卖,当然,也许时间会消耗去他们的好奇,那么某一天你在拍卖行也许可以见到它,请记住,查看里面的镜钮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