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病床上有些累了,揉揉眼睛,却像下了很大决心一样抬头看着他,“老师,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回家……难道就连一个电话也不能打给我么。而且,你为什么要骗我,如果……如果你喜欢我的话……恋人之间是不是应该彼此坦诚呢?”
她一口气问了很多问题,生怕宋书铭又将话题岔开,让她无法下决心,维安心理很希望他能说清楚,哪怕又是一个无法证实的借口也好。
可他却不肯说。
“那你只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当时说你是G大的老师,一直为我辅导英语,每天晚上在图书馆……这些原因都是你随口编出来的是不是?”维安很紧张地看着他,她有多想看他摇头,然后解释清楚。
可是宋书铭却很坦然地点头承认,“是,我确实不是G大的老师。”
病床上发色浅浅的女孩,和守在他床前优雅地情人,这一切原本是最感人的画面,可因为宋书铭一句话,画纸突然崩坏,五颜六色的油彩散落一地。从开始到现在,所有冬日里仅存的温暖都成了谎言,他的微笑,他的温柔,他的退守。
原来都是别有用心。
而且,事到如今,宋书铭依旧坚持不肯说实话。
维安轻轻将他给自己披上的大衣还给他,然后很安静地说,“老师,你也回去吧。”
“Annie……”
“你走!”
她闭上眼睛躺下,伪装自己睡着了,再不肯多说半句。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叹息之后,门轻轻挪动,他还是尊重她的意愿离开了。
维安一个人躺在病房里,没多久就觉得冷了,她不敢动,也不想动,直到走廊里又响起一阵急促地脚步声,顾梦梦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维安努力想让自己看上去没事,可顾梦梦却紧张地盯着她的脸色说,“头晕么?哪里难受?我赶回来了!我让郑志摩自己去解决老师那边了,没事维安,别害怕,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好学生被她晕倒的事情吓到颤抖,跑回来又看到维安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心疼得不知道该做什么,又倒水又想去喊校医。
维安却摇头,动动手脚给她看说,“别紧张,我就是被球砸了一下而已,哪都好好的,就是脑袋肿了一块。”
顾梦梦还是着急,维安却伸手让她过来,轻轻说,“梦梦,能不能让我抱一下。”
好学生不停点头,虽然有点怀疑她被砸傻了,但还是老实地走过去,坐在床边让维安抱住自己。
安静地过了一会儿,顾梦梦也有点伤感了,她拍着维安的肩膀说,“没关系,肿了也没事,头发盖着,你看,我都看不见的。”
维安被她逗得想笑,却先哭出来,她抱着顾梦梦嚎啕大哭,所有的紧张和压力在宋书铭承认之后变得让她无法接受。
她问她,“为什么他们都要骗我?”
顾梦梦愣愣看着维安手足无措,最后竟然也红了眼眶陪着她哭,“你不要伤心了,大不了……大不了以后我和郑志摩去哪里都和你一起,我们三个人在一起好不好?不和他们来往了。”
好学生的世界简单得有些幼稚,这话让维安辛酸不已,哭得更厉害了。
如果有一天世界颠倒,真正站在她身后的人面孔模糊不清,她不知道那会是谁。
但她相信顾梦梦愿意和她一起分担,哪怕自己不够资格得到任何人的真爱,哪怕自己卑微而可怜。
那天维安下午就回了宿舍,关掉手机一个人画画,她本想用这种方式安静一会儿,却发现越画脑子里越回忆起今天乔御说过的话。
他竟然当着程安妮的面承认喜欢自己。
如果这是玩笑,那真是世界上最最恶劣的玩笑了。
如果是以前的维安,她听到这句话也许会激动到晕倒,可现在的她却只觉得生活像个骗局,喜怒哀乐都是借口,她天天被人玩弄在鼓掌之中。
拿着画笔站了一个小时,她一笔也没有画出来。
宋书铭,乔御。她无法真心实意地对他们任何人交付信任了。
晚上她和顾梦梦睡在一张床上,即使好学生习惯性地打呼噜,但维安却还是觉得安全多了,她躺在床上微微睁开眼睛,看到窗外一片深重的黑色,一直盯着发呆,越睡不着越觉得累。
维安忽然看到窗户上慢慢浮现出图书馆的影子。
她猛地坐起身,又是图书馆,她和宋书铭第一次相见也是在图书馆,黑漆漆的环境,她和他拿住了同一本书。
到底他和那里有什么联系?总是让人心里发慌。
她持续地看着窗外,玻璃上又恢复如常,黑漆漆的带着白霜,明明什么都没有。
顾梦梦翻个身,迷糊地问了一句,“唔……还不睡?”
维安赶紧躺下怕吵醒她,闭上眼睛告诉自己没事,一定是神经太紧张了,最近事情那么多,她一定是出现幻觉了。
混乱的画面夹杂着人声搅在一起,她已经分不清到底谁说的话才可以相信了,就这样竟然也能困倦地睡过去。
第二天是周六。
本来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所以维安起的晚。她看到顾梦梦留下的字条,说郑志摩的篮球社因为和A大的人打群架,被老师集体叫过去训话,顾梦梦不放心所以也过去了,让维安自己去吃饭。
她收拾了一下觉得不饿,本来想下午再出门,结果忽然接到画廊打来的电话,说她上次画的装饰画卖的很好,有位客人出高价要求再多收购几幅,让她过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