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才能拿到猎人执照。就因为如此,疲累到差点患上思乡病的四个边境人也只好先乖乖地呆在休息室里,又通过通信薄和早已待不住的米娜大致说了一下这几天的经历。此次破君倒是没有多大抵触,毕竟可以不用那洋文传字了,大大咧咧讲话要自在得多,真是谢天谢地。
另一边,猎人讲座也确实枯燥的可以,还真对得起那包子头严谨的黑西装。经曾经的臣破君验证,就连他以前听过的学术报告会都不曾如此冗长——“猎人是最崇高的职业,希望你们能充分发挥自己的所长,为这世界做出贡献,不断向地向梦想前进吧!”这样的,居然也能洋洋洒洒说了一早上。尽管这样,当包子脸的指导员说出这张卡能抵得了他们七辈子的挥霍后,破君的手还是不由得颤了几颤。但是?如果是节省的人会不会可以抵得了七十辈子?如果是败家子会不会连半辈子都抵不了?真不知道这个“七辈子”是从哪里来的……上年度人均收入?
反正简而言之,长篇大论的重点仅可归为一句:“要成为专业猎人,你们第一个考验可以说是‘守护执照’。”
随后,哄闹的考试篇结尾剧情让边境人震惊不已。无法理解被迫回家的奇牙,貌似主角小杰的男孩公然在讲室中出言不逊,更与伊路米大动干戈。直到此时,破君才深刻体会到了什么是“念”,以及,为什么那俩强悍的小主角都会那么惧怕它。
无形的气压抵在周身,一时间,毫无功底的破君只觉眼前一黑,耳中蜂鸣不断,五感仿佛失控了一般。心脏倒还在挑动,却异常紊乱,像是要脱出体外,又像是要砸穿胃袋。好不容易解脱出来,破君转目看到了镇静自若的三人,一时哭笑不得。而面对他不解的目光,小林只是不自然地笑了笑,并做出了一个不是解释的解释。
“我心都快蹦出来了。”
所以——
“综合以上。咱赶快撤吧?”破君提议道。正所谓见好就收才是王道,到手的鸭子再飞了,那感觉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而这鬼地方也实在是太危险了,他再也不想体验什么念不念的了。
“米娜还在萨巴市,要去找她吗?”藏人完全赞成破君的意见——这世界过不了多久就要被蚂蚁占领了,要多惊悚有多惊悚,若谁要执意留在这里,那他本着人道主义精神也得坚决反对才成。
“当然要找她了!”破君惊讶地说,手中的执照已被暖得温热,思忖一下,破君跃跃欲试地问道,“猎人不是可以免费使用95%以上的公共设施么?现在试试好了,萨巴市在哪儿?飞机可以到吧?”
“那我怎么办?”四人中唯一没拿到执照的小林郁闷了。
“之前任务不是有奖励一千万么?够买机票了吧?”破君随手抽出戒尼卡。“不够我这还有。”
随后任凭小林青筋高暴,破君都自觉问心无愧。看来历史上的某人也是切身体会后才发明了这句话:任何良心在欲望面前都是一文不值的。
“还是直接回吧。”藏人下了决定,他们几人经不起任何纰漏。
“通信!米娜-…”
脱离主题的口令生效只需要任务全部结束,并不限制方位——边境众人一直是一起行动的,反而让人忘了这点。当破君反应过来时,已经手压封面大喊“Leave”了。
最后再恋恋不舍地看了眼这个让边境人脱了不止一层皮的主题乐园,破君忽而眼脸滚烫,莫名的泪水差点跌落下来——
重生的感觉,恐怕也不过如此。
以极快节奏翻滚过来的旅程,简直如同梦游一般,让人无力应对的同时又不自觉地沉迷其中。远居于乐园边境的他们究竟是被任务驱使,还是被主题所吸引?尽管从很久很久以前,无数的边境人都曾努力地去搞懂这样的问题,可它却似乎没有合适的答案,更无所谓正确与错误。因为,一切都是因人而异,根本无人知晓所谓真实。包括……
闪光过后,一切再度归于无。
“……归于无?”
休息室外,雪白的墙壁如马赛克般无声崩溃,几个鼓包从低洼出凸起,又像细胞分裂似的脱出身来。挂着少许缤纷鲜艳的黏稠丝状物,穿过色彩凌乱的碎片,走在最前面的男子轻巧地摘下夸张的圆形礼帽,儿戏般地对着空无一物的大厅致意,与周围废墟形成强烈对比的是他那张充满诚意的笑脸,可原本应是右眼的部位却只剩下一个可怕的空洞,大大折损了他本应有的温柔。
“遮起来吧?”男子身后那个穿着更为华丽的少女嬉笑着建议道,但脸上的表情证实她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气死我了。”又一个声音恶狠狠地骂道,语气相当粗鲁。也不知是不是身带跳蚤,他不停地搔着脖子。“怎么会这样啊?我可不想身先未……什么死?反正最好别让我再看见那家伙!”
“出师未捷身先死?”少女笑得更厉害了。“用法错了啦,你真应该去好好学学成语和古文。”
“不学。”那人断然拒绝,毫不留情面。
“嗯,随便你。不过居然还有其他人能让你这么挂念啊?是哪个?”少女再次调笑道,但脸色却突然变得有些阴沉。“哼,你管得倒挺宽呐?还是说,你打算越权?”
“不……我没那个意思。”被说的人不甘地表态,眼睛瞅着高礼帽。
“没关系。做好本分就可以了。反正,你也没机会再见到他了吧。”独眼男人笑盈盈地说,转而又对着那片还未全数散去废墟发呆。“嗯。下次,就下次吧。下次会是什么呢……对,我们下次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