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声音超乎寻常的嘶哑，破君吞了口唾沫，润润像是要干裂开来的喉咙。在下一瞬间，他又不自觉地涌起浅浅的笑容。迟疑数秒，破君很是平静地问道，“那你呢？”
“事故，飞机撞山。”藏人干脆地说道，语气很轻松，但透着无奈。
“撞山？您真牛。”破君继续笑道，可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原来回不去就是指这个啊？”小林总结道，“还搞得这么惊天动地的，一个个全上了报纸。”
“是啊，真没想到本天才这辈子还有机会再上报纸。”破君理解地点点头。可随即，又有些莫名其妙的伤感。如果说这个死是系统安排的，那么为什么要让他们这么死掉？尤其是……自杀——这恐怕是破君最不能接受的死法之一了。
“明娜啊，Minna？原来不是米娜。”小林看着杂志发呆，不住地发出啧啧声。
“现在就是米娜，只是去掉了一个N而已。”米娜半是解释地说。
“居然还是大明星。难怪这身材这么……”
“色狼啊！”米娜突然大叫了起来，把一圈人都吓了一跳。
“自古红颜多薄命。”破君摇头感叹，全然没受影响。
“还可以吧，这结果我挺满意的。”米娜自然地说，“反正是真的有想过自杀，而且既然已经回不去了，所以也没什么区别嘛。”说完，她的目光中却多了少许哀求，追问，“对吗？”
“差不多吧。”小林不置可否地应和道。
环顾周围的伙伴，破君深感在座的每个人都不简单——藏人是个“飞机撞山”，为一条命赔了整飞机的人，米娜则启用了政府的力量，为自个申了冤。自己倒好，和小林以“冲动是魔鬼”为理由挂掉了，到最后关头还不忘给交通安全当个反面教材……好像重点不是在这里吧？破君暗自摇头，禁不住又是一阵傻笑，连他自己都觉得这脑袋有毛病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看着极尽努力地谈笑维持自如的三人，藏人和白龙多少有些意外。好歹他俩在边境也算是老资格了，发布死亡通知书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两个人都是。而很多人在知道这个消息时，跟破君他们亦无一例外，都是震惊了很久。可是更有甚者，接着是疯掉了……能笑着面对生死的人是很稀少的不说，至少目前足以证明，他们三个都是经过深思熟虑，或激烈的思想斗争才决定留下来的。
“这让我想起个事。”小林若有所思地看着破君，后者一脸莫名其妙，小林故作幽怨地说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
“‘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是吧？”破君自嘲道，“好恶俗。”
二人相视而笑，在小破君还是个小娃娃的时候，根据林大侠的建议，两个对结拜一知半解的孩子搓土为香，上拜天下拜地，义结金兰。没想到现在还真的“同年同月同日死”了。命运这东西好奇妙。
见米娜脸上混杂着迷茫与期待，破君急忙解释什么是结拜。但不论怎么解释……算了，跟同人女是没得解释的，破君决定以后无视这种闪耀着星星的目光。
“飞机撞山是怎么回事？”破君转而饶有兴趣地问道。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藏人摸着下巴回想，乍一看气势很像百岁的老人。
“一飞机的人全死了？”小林的语气中带着怀疑。“全都被拉到边境了？”
“就在下一个。”藏人老实说道，“报道上说是新机种试飞中失控了，可在下连登机的印象都没有，确实很怪。”
“一个人？新……什么新机种？”
“是埃嗯，可能是当时才引进的一种机种吧？”藏人似乎在刻意回避什么。
“什么飞机？”小林挑起了一根眉毛，他一点都不觉得十六岁的孩子可以拿到执照。
藏人瞥开了眼睛。“轻型。”
“轻……战机？”
惊喜，错了，惊讶重重啊！破君倍觉惊骇怔在那发傻。这藏人到底是什么人？十六岁的战斗机驾驶员？哪个国家的先例？话说回来，他又是来自哪个年代的什么人？唉……还是算了。就算是白痴这会儿也都能看得出来，人家不想说，所以还是不要追问的好，省的讨人嫌。
“唔，总之，这就是说，我们确实是回不去了？”破君说着瞟了眼披头散发的白龙，其实他还想问，就是没胆子。
“我已经忘了。”白龙立刻说道，依旧轻描淡写。
“……抱歉。”破君不自觉地道歉。
“没事。”
“咳，这应该就是断个后路吧？”小林说道，取回了破君一不小心丢下的思路。
“应该是这样。”藏人点头道。
“也不知道那些不想留在这的人都怎么样了……”破君轻喃。
“嗯……”藏人停顿了一下，似乎还有别的话要说，但终归又沉默了下去。
“还有什么事就全说了吧，别老让我们猜啊问啊的。”小林不耐烦了。
“不是不说，而是还未确定。”藏人解释道，“等在下确认后再告诉你们，好吗？”
对于这样的说辞，小林只是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姑且接受了这理由。可心里却觉得，如果说出来大家一起去验证，会更好。似乎是看透了他这样的心思，沉默良久，藏人扬声将米娜的书借了过来，把第一页正对着众人。
“米娜的惯用语言是法语，所以这上面也是。”藏人指着第一行字说道，“这里，ParadisiaqueConfins两个单词，大意为乐园边境。米娜，Paradis，你认为是什么？你会英语吧？刻意说出来，大家是可以听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