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言一脸惊恐诧异,迷惘地问尉诩:“你胡说!我有什么恶劣计划?你怎么会知道我的项目内容?”
尉诩咬牙切齿,嫉恶如仇地指着庄言,破口大骂:“你这个一无是处的伪科学家,沉迷漫画的废柴死宅,你把一柜子漫画书到处外借、流毒基地也就算了,但是单身二十多年里你竟然撸坏了脑子,坚信高达才是王道?你的书都读进屁股里去了?”
尉诩痛心疾首地痛骂庄言:“你竟然想开发高达!你是不是傻,居然想把动画片里面的科技变成现实?你竟然想开发米加粒子!还挪用研发部的人力!来满足你自己的妄想!你把公家给你的权利当什么了?你居然滥权谋私,滥用职权来让宝贵的科研人员来陪你玩不切实际的过家家!”
尉诩捶胸顿足:“可耻啊!可鄙啊!可笑啊!你居然想开发高达!你这是拿公家的资源来赌博,和挪用公款去炒股有什么区别!你妄想借此机会一举成名吗?可笑!”
“什么?”刘承宪没听清楚,以为年纪大了,幻听耳鸣了。“啥?”
“什么?”李新民傻眼了,这剧情跟他想象的有点出入。
“去尼玛的,这都是什么?”捂住脸的刘枫惊呆了,瞠目结舌,望着口口声声谴责庄言的尉诩发呆,他看见尉诩还在忘我地表演,倾情入戏,痛快淋漓地鄙夷庄言智商低下,痛彻心扉地揭露庄言舞弊谋私,怒火中烧地痛斥庄言目无王法,轻蔑不齿地指出庄言的虚伪无耻,同时跺脚痛惜,后悔自己轻信庄言的信誓旦旦,冤枉了刘全能,中了庄言的圈套。
尉诩的演技让刘枫看了一场影帝飚戏的大片,但是他脑海里两个词久久不能消散:“高达?米加粒子?我草尼玛,什么鬼?课长啥时候搞过那个?”
李明突然不劝了,默默立正,向后转,绕到办公桌后面,开始假装整理东西,来掩饰心头的狂喜,同时默默地打开手机的摄像功能,瞄准尉诩摆好——尉诩为此还呆了一下,问李明:“你干什么?”
李明含糊敷衍:“没什么你继续,今天这一幕很有意义,一定要录下来时刻学习,来警示自己。”
尉诩居然信了,因为他也觉得今天真是太完美了,李明你就应该检讨着点,你李明也有责任,眼皮子底下出恶棍你都不知道,还要老子亲自来解决,李明你真无能,知道谦虚就好,录了老子的英姿反复观摩,好好学习。
肖璇咬着嘴唇,伸手指将发梢卷了一圈又一圈,拉直头发好奇地瞧庄言又瞧尉诩,看得津津有味。
庄言一脸惊恐,吓得脸白唇颤,被骂得踉跄跌退两步,手指哆嗦着抬起来,指着尉诩欲说还休。他惶然恐惧的模样让尉诩心花怒放,得意地表演愤怒:“你还有什么说的?庄言啊庄言,我竟然没想到你竟是这样可鄙的嘴脸!”
庄言绝望抵赖,发疯地扭头:“不,不是的!你血口喷人,事实不是这样的!我才没有开发高达,哈哈,太可笑了!傻子才会相信这种事情吧!哈哈,总决策官你也太笨了吧,我怎么可能蠢到铤而走险?”
尉诩坚定地攥拳流泪,闭目懊悔:“我本来相信你是个正直的人!可是事实就是如此,你果真就铤而走险去开发高达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堕落,你这样会让亲者痛仇者快!你知道吗!你知道我多心痛吗!”
刘枫听见旁边的肖璇“噗嗤”笑出声儿来,狐疑地扭头去看,瞧见身边的肖璇低头偷笑,忍得花枝乱颤,矜持地拿手背遮住樱唇,细细的发丝笔直垂在脸畔,像若隐若现的面纱。
刘枫已经完全搞不懂什么情况了,只知道尉诩根本不知道“铁幕”计划,连一个字儿都不晓得。他对肖璇的臆测和揣摩全部落空。意识到“铁幕”项目果真万无一失时,刘枫已经不知道肖璇到底是怎样的形象,更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这个神秘的姑娘让他傻傻看不清楚,忍不住一直看,端详着移不开眼睛。经历了爱慕,鄙夷,憎恨,然后这些强烈的标签被一夜洗净,他单纯被肖璇低头忍笑的清纯吸引得风中石化。
肖璇笑了会儿,察觉到刘枫看了自己好久,扭头瞪他一眼,嘀咕道:“看什么看!”恼怒地别过头去。
刘枫连忙停止流氓行为,收回直勾勾的目光,但是视线移开就像上瘾了似的思念肖璇的瓜子脸和长发,甚至思念她的嗔怒的凝视,恨不得目光能转弯,目不斜视也能打量她的一颦一笑。
而庄言已经被尉诩骂的脸色青转绿,绿转紫,紫转黑,黑转白,最后惨无人色地跌坐在沙发上,绝望痛苦地捂住脸问:“你……你是怎么得知我的项目内容的?我找的都是最可靠的人!他们绝不会欺骗我!”
尉诩还以为大获全胜,沉浸在凯旋的愉悦里,天真地伸头咬钩:“哈哈哈!最可靠的人?没有人是可靠的,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价码,而你一度以为可靠的那个人,价码只有区区一百二十万。你是否很惊讶?”
尉诩怜悯地俯瞰庄言,阴柔婉转地耳语问道:“你想不想知道背叛你的是谁?哦你会知道的,当她婉转承欢,与我夜夜笙歌的时候,我会挑一张最迷人的照片发给你看,分享我的成功。”尉诩当场爽翻,说话时已经在遐想庄言脸上变幻出迷惑、顿悟、伤心、愤怒诸般表情,讲话时嘴角已经荡漾出笑来,收都收不住。
但是庄言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庄言五指抓住尉诩笑意荡漾的脸,用力推开尉诩的笑面,认真地说:“你等下,我接个电话。”
尉诩觉得好奇怪,为什么他这么粗暴?五指抓脸,他是要造反啊?
然后他看见庄言接电话潇洒得像谈生意:“啊?什么?立项完毕了?啥时候注资?已经注资了?要计划书?好好,我这里有点事,计划书晚些给你行不?给给给,一会就给,12点之前给你。好好好,不要奖励,求你了别奖励我,我怕。”
尉诩听不明白,一脸天真迷惘地打量庄言。
然后庄言收起电话,抖落一身鸡皮疙瘩,第二次在尉诩的凝视下站起来,逼近他问:“好啊,你快告诉我,背叛我的人是谁?我超想知道哎。”话末竟有股子台剧偶像腔调。
尉诩的目光跟着庄言抬高,最后归于平视,这似曾相识的场合让他突然记起庄言的那句话:
“我在搞什么名堂?你不是知道吗。何必问我。”
尉诩突然想起,庄言说这句话时,尉诩还没有透露半个字儿。按理庄言那时不知道尉诩的底牌才对。所以尉诩只当庄言在说气话,一笑而过。现在想来,庄言那句话竟然如此耐人寻味,铁板钉钉地有画外音。
他知道肖璇背叛了他?
可是他为什么不阻止肖璇?
尉诩心念电转,越想越害怕,突然记起来书上读来的话:“最可怕的不是赢不了,最可怕的是你以为自己赢定了,而敌人也希望你以为自己赢定了。”
但是他皱眉思索哪里不对时,意识到一件事情。他想起这件事情时,震怒痛心,因为现在记起,为时已晚。
庄言又哈了口芥子气在他脸上。
尉诩捂着脸惨叫跌退。
然后尉诩掐着喉咙咳嗽,痛苦地质问庄言:“你究竟在搞什么名堂!去刷个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