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言想起了机器人三大定律,隐约猜到了米迦勒编写的“三大定律”是什么,面露不忍,更添怜爱,识趣地不问,话锋再转:
“所以只有你一人得到了启示?”
“原因不止于此。因为米迦勒大人十分挑剔。未获启示的战姬里,只有我酷似她期待的模样,看上去纯白简单,心无牵挂,所以符合条件。第二,因为我服役的国家是这个共和国吧。”黎塞留放宽心防,几乎无话不谈。
“跟地域有关?”
“解锁其他国家的战姬,会让撒旦们意识到战姬不是看上去那样独立自主,从而给所有战姬带来人身威胁。”黎塞留举着芒果,轻轻拉庄言坐在床沿,伏过来耳语:“这个世界,只剩下这个国家安全了。”
庄言的心蓦然揪紧。
这特么什么意思?
撒旦?
撒旦们?!
只剩下这个国家安全了?!
妈的,人间沦陷给恶魔了?我咋一点动静都不知道呢?
庄言挣扎欲言,黎塞留却轻轻拍了他一下,示意他老实些,然后远远举着芒果,软软伏在他肩上,胸印着他胳膊,暖香热气轻轻喷在他耳朵里:“信仰输给货币了。所以米迦勒大人输给了撒旦。悄悄告诉你了哦,只告诉你:东方是最后的阵地了。嘘,若让参谋层知道,他们会起别的念头。”
庄言脑袋又快炸了,血压飙升,激素喷薄,脑子空转的快,却在胡思乱想,一点建设性都没有,被软玉温香迷醉得神魂颠倒,打起精神思考正事时却被“这个世界只剩这国家安全了”搅的头晕目眩。
最令他无法接受的是:倘若黎塞留和米迦勒的主从关系曝光,就会危及其他战姬的人身安全?
这些魅力四射的人形兵器,都快以偶像的身份征服全球观众了,谁有能耐危及她们的人身安全?开玩笑,这些妞全副武装的时候,火力快追上战列舰了,什么刺客敢跟她们叫板?
庄言扭头瞧了黎塞留一眼,他看见女神说得小心翼翼,语气郑重刻板,是真的投鼠忌器谨小慎微。不由得他不信。
他快疯了。倒不是欲火焚身烧光了理智,而是三观颠倒让他急切好奇,想知道全部真相,所以恨不得摇着黎塞留的肩膀逼她和盘托出。
但是那是不可能的。
庄言忍耐心头痕痒,认真对黎塞留说:“你替我做担保,请务必安排我见一次你口中的米迦勒。我有话问她。”
黎塞留无力靠在他肩上,悲伤低头:“她已经失踪四十三天了。我之所以找到你时那么欢喜,就是以为依照米迦勒大人留下的安排去做,会得到意外的转机。但是,但是并没有我想的那样简易。”
“失踪了?!”庄言失声嚷道,猛扭头看她,只瞧见她垂头时睫毛的颤动,看不见她表情。
黎塞留双手捧着芒果,已经全无食欲,细细反问:“若她没有失联,我命悬一线时她又怎么会不来救我。”
庄言皱眉细数,抬头惶恐记起,四十三天前,正是怒火凤凰首次升空的那一夜,神秘女人在外太空出手援救VV那次。
倘若帮助怒火凤凰残骸点火转向、逃离核覆盖的奇妙女人是米迦勒,那么一切都顺理成章。VV是她亲手创造的作战工具,并且就在东方服役,她没道理袖手旁观。
但是那天之后,米迦勒就失联,未免太巧合了。但是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黎塞留驾临基地来寻他。庄言原以为黎塞留出现是为了架空狂妄作死的尉诩。没想到他自己也有份儿。
黎塞留忽然将手里的芒果放回了果盘,一脸落寞地用纸巾擦拭手心,失魂落魄道:“米迦勒大人失联以后,参谋层对我日趋冷淡。我不知道西方的世界已经变成什么样子,我不知道米迦勒大人的其他部署,她那么寡言少语,我已经不知道以后的路怎样走。”
她茫然抬头,眼圈桃红,软弱瞧着庄言,忽然嘤声道:“我只剩下你了。我好想和你做朋友,认真端详你的举手投足,学习你的言辞谈吐,来揣摩米迦勒为什么偏偏选中了你,为何她的计划里面偏偏多了你。”
黎塞留泪目朦胧,委屈说着,眼看要滚下泪来,庄言忍不住伸手勒住她肩,低头拿指弯去揩她的脸庞:“谁说不是朋友呢,我嫌弃过你吗,哭什么啊。你这个神仙一样的姑娘,全天下都想和你做朋友,想追你的人整编起来能塞满一个加强连,我恨不得当连长。明明是女神,哭什么啊。”
黎塞留被他揩掉泪,坐直了揉了揉眼睛,低头揩掉泪水,眼眶红红问他:“女神是什么呀?我说啦,我只是一个工具呀。”
庄言被问懵了,挠着脸,认真给女神两个字下定义:“女神就是长得好看,心地也好,愿意相信别人,也愿意相信自己的人。女神就是人人都想追,但是谁都追不到的人。”
黎塞留皱眉体会了一下,然后微蹙细眉,好奇端详庄言,迷惑歪头:“你在和我调情吗?如果你要调情的话,我要问过维多列奥才行,因为你是她的男朋友。”
庄言两眼一坠,屁股挪远一尺,魂飞魄散挥舞双手:“不是!这最多算注解,怎么是调情?不是!你过分了啊,太过分了!我在安慰你啊!”他脸色煞白地瞧着惊呆的黎塞留,大喊大叫:“千万不要告诉维内托!”
黎塞留吓傻了,结结巴巴,无辜嘟囔:“不是的吗?我分不清嘛。你告诉我就好了,我拿不准的话就会忍不住问你啊。”
庄言低头悻悻擦汗,不敢直视这蠢姑娘:“总之你别去问维内托!”
“你想对维多列奥保密的话,那就是调情啊。”黎塞留替他仔细分析,鞭辟入里:“如果是调情,那你就是劈腿,所以我应该告诉维内托啊。”
“她得出可怕的结论了啊!她的思路在最要命的地方突然反常地清晰啊!”庄言呆滞抬头,张着嘴巴惊恐地想,“VV已经把你当情敌了,你还把她当闺蜜,你醒醒啊黎塞留!你还要告状!你还告我劈腿!你这个妖精,你这样下去没朋友的啊!谁他妈跟你做朋友啊,给我死远点啊!”
庄言口干舌燥地吧嗒了下嘴,伸着手结巴劝说,试图挽救:“你,你听我说,沉默者为什么要保密,是因为这些对话只能是我俩的秘密,对吧。所以你不能和维内托说,这是祖国的意志,这是沉默者的立场,这是大局的需要,这是保密的原则。”
庄言噼里啪啦一顿忽悠,说的精疲力尽眼冒金星。
黎塞留咬唇盯他,若有所思地想了一阵,竟被他绕了进去,思索着点头:“好像是的。好啦,我不跟她讲。”
庄言死里逃生,汗湿透了背心,喘息得像夏天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