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言挪过去,坐在VV身边,继续唱了起来。VV站了起来,弯腰把六十四瓶啤酒全部起开,冰凉的白烟纷纷飘出瓶口。她一边启瓶子一边想:“他要喝到死吗?还好逮着了。”
两个人唱了个通宵,酒瓶子横七竖八滚了一地,包厢里烟雾缭绕,音响震的人耳朵痒,迷离的彩光把包厢扫的跟魔界一样。VV嚷着说云烟熏人,把细长的女士烟插庄言嘴里,趴在他身上非要给他点着,醉眼迷离的打火机在烟头下摇摇晃晃,一亮,险些一把火把庄言头发烧了。
然后庄言想出个好主意,捧着VV耳边的银发,拿烟头去碰她咬着的烟头,两个人屏息努力了半天,两支烟终于在空中对接成功,庄言吧唧几口,沁人的甜香温暖心田,整个肺部都被VV的香味填满了。他睁开又酸又沉的眼皮,看见VV得意地瞧着他笑,还在喋喋不休地说:
“好不好闻?没那么呛人,对不对!”
庄言歪在沙发上,随手把烟灰也弹在沙发上,蜷在那里微笑着点头。
早已没人唱歌,音响一鼓一鼓地澎湃着音浪:
“不聚不散,只等你给另一对手擒获。
那时青丝,不会用上余生来量度。”
庄言知道自己很清醒,很清醒,他喝酒只会麻痹小脑,大脑倍儿清楚自己在想什么,甚至醉的死去活来时做的事儿都历历在目,清清楚楚。他从不断片儿。
VV的香味很好闻,他还想要更多。于是他努力往她身上爬,凑过去嗅她的气味。在迷离的醉眼里,他看清了VV惊慌的表情,眼睛睁的大大的,长睫毛像慌张的蝴蝶扑扇翅膀,似乎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急促地呼吸着,檀口微张。暖香喷到他皮肤上,让他喜欢的不得了。
他看到VV哭了。
庄言笨拙地说:“不要哭。”
VV于是用力咬住嘴唇,抽抽搭搭地听话忍住。
麦克风“当啷”一声滚到地上,撞的酒瓶“叮当”乱滚一阵。
到了清早。VV扶着庄言去结了账,她抱着庄言的胳膊,怕庄言小脑不好使走路摔一跤。庄言被她用力搂着胳膊也很安心,因为他怕VV走不动道儿。
服务员瞧见庄言头发乱糟糟,一脸宿醉样儿。惊讶鲜花插了牛粪。因为VV除了小礼帽找不着、银发有几根翘到了天上,其余的细节都端正细致,连妆都抽空另补了一下,神采焕发,正在红着脸瞪服务员,仿佛在说,看什么看!
服务员知道这么打量顾客是不对的,连忙收钱办事儿。
庄言左耳朵不灵光,VV右耳朵也不太好使,所以他俩总是庄言在左。VV在右,两个人在清晨凉飕飕的初秋街道上慢慢走。庄言问女朋友:
“等会吃早餐的开门了,咱们吃点东西,然后是开房大睡一觉呢?还是抓紧时间游山玩水?”
VV欢天喜地的说:“你拿主意啊。第一次约会吧,难道还要我来伤脑筋吗!”
庄言低头瞧瞧自己,羞赧笑道:“如果是约会的话,那我的模样也太惨淡了点。我的强迫症在鞭笞我啊。”
“凑合就这样吧,我不挑剔。”VV智商归零。本来她在意大利娇惯得连咖啡豆都能挑剔出千般道理。
然后庄言信以为真,居然带VV去嗦了碗粉。VV被咸得一早上都尝不出味儿。
太阳渐渐升起,街上人多了起来。趁VV买冷饮的时候。庄言跑去报亭买了份旅游地图,站在VV身边翻看。VV咬着芒果奶昔,贴过来看地图,两个人细细参谋着今天的路线。先去哪哪哪,吃点啥啥啥,然后坐船去对岸,晚上去江边。
正在商量着,突然平地起了狂风,刮得地上飞沙走石。报亭都立不住,报纸哗哗窜上天空,连遮阳伞都折了。直升机旋翼“突突”飞转的声音叠加起来,宽阔的大街上至少投下三架武装直升机的阴影。连一声预警都没有,三辆武装运兵车在街口牢牢停住,哗啦啦往下淌特种部队。整条街被从两头封死,命令声,引擎轰鸣声,直升机盘旋声,飞沙走石声、惨叫声排山倒海地涌进长街。
庄言抬起头,面前已经刹住两辆装甲自走炮,黑洞洞的炮口瞄准温馨的冷饮铺。装甲自走炮前面,三排武装到牙齿的特种部队已经迅速进入战场,反坦克穿甲火箭、强电场捕获网喷射系统、大口径穿透弹突击步枪以及各种叫不上名来的特种作战武器“唰唰”瞄准了他和VV。女人的尖叫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后面那条街,后面的后面那条街,全都被占领封锁,一刹那,商业街变成了主战场,所有人都插翅难飞。
庄言听到身边的VV说:“言言,那个,我说的假期,”
他扭头瞧女朋友,看到VV仰头瞧着自己,咬着吸管嘟囔:“我其实是逃出来的。”
“咔擦”“唰唰”“吱吱吱”所有武器全部上膛瞄准,电磁场武器开始充能,指挥官开始用扩音器喊话:“你们已被包围,请立刻放弃抵抗……”
VV拧头怒视指挥官,嚷道:“闭嘴!”
指挥官讪讪地放下扩音器。
VV松开庄言的胳膊,翩翩走向所有火力的包围圈。这洒脱出尘的背影让庄言心如刀绞。但是他站在原地没有动,因为他明白VV知道这一切会发生,而她现在的举手投足,都是深思熟虑的决定。
走到一半,VV回头,双手拿着芒果奶昔,瞧着庄言凄然笑道:“你走了之后,怒火凤凰就像监牢一样。越狱一天大概是极限了。但是爱着你的话,至少我的心是自由的。”
然后她低头捧着冰凉的奶昔,顺从地走向印着栖凤徽记的装甲吉普车。指挥官和特种部队像被摩西劈开的红海,退向两侧,给VV让路。
庄言把地图卷成棍子,噔噔噔走去追VV,顿时迎来一片“咔擦”端枪声,四个特种队员扑上来要按住他,庄言拿地图狠抽了他们几下,纸棍打折,他自己也被如狼似虎的特战队员按翻在地,扭成一团。
VV回头看见,惊叫道:“不准伤他!”
那四个特战队员便松开庄言,让他站起来,却牢牢箍住他的腰,不准他接近VV半步。
指挥官走过来,冷冷瞧着庄言说:“你暂时和基地没有关系了。”
VV来不及说话,吉普车载着她飞驰而去,庄言踮脚咆哮,只看见银发在视野里飘走。
VV被带走,直升机升空飞离,特战队员登车开走,武装自走炮隆隆离开,压碎地砖,在街道上留下深刻的伤痕。它们撤退得比来时还快,没过多久便人去街空,轻风呼啸下,街口只剩下倒翻的垃圾桶在打转。
庄言孤零零站在破碎的街道上,突然噗通跪下,双肩垂落,无力地按住地砖,满脑子都是VV回眸时对他说的话:
“越狱一天大概是极限了。但是爱着你的话,至少我的心是自由的。”
五内如焚的斗志仿佛雷霆野火,烧尽了他的软弱和矫情。在这一刹那,他恨不得学雷锋:坚决完成任务要像像春天一样蓬勃不懈,苛刻要求自身要像冬天一样冷酷无情。只要能拥回VV,他无所不用其极。
如果拒签能阻挡一个男人出国的脚步,那和一条风干的咸鱼有什么区别?
当命运需要你逆风飞行时,请不要随风而去。
庄言咬紧牙关,决定顶风作案。
一个崭新的庄言浴火重生。
大彻大悟之后的庄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充分证明了他的脱胎换骨:他决定偷渡去以色列。国际法都给我见鬼去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