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璇明白了总参谋长的意思。她的睫毛颤抖扑扇,目光躲躲闪闪的瞟了咄咄逼人的总参谋长一眼,心里不甘就此失败,不舍得计划叫停,更不忍心庄言阖然长逝,宛如着急翻本的赌徒,狠劲上来,抓紧时机,闭目答道:“你不需要叫停封神计划,因为量子战士绝对会服从命令!假如量子战士的没有保留人格和记忆,那么我们可以对其进行洗脑,令他催眠式服从指令。假如……”
“我问的是,庄言保留了人格和记忆的话,你怎么令他服从参谋部。”参谋长粗暴的打断肖璇,强迫她在慌乱中马上决断。
肖璇努力镇定,胡吹瞎扯:“如果庄言保留了人格和记忆,他,他也会服从命令的,我会劝说他保持忠诚,他,他偷偷喜欢我,他会认真听取我的意见的,我对参谋部忠心耿耿,我一定会……”她挥舞小手,努力讨好参谋长,都语无伦次了。
“封神计划全部取消。”参谋长扭头对殷德说。
“这……”殷德第一次手足无措。
参谋长斩钉截铁:“任何承诺在兑现之前,都是一钱不值的空口白话。见鬼去吧,我不会相信这个女人的胡扯,她只是想复活情人罢了,根本没办法保证量子战士的忠诚,我很失望,非常失望。”
他冷冷瞥了失魂落魄的肖璇一眼,冷漠地宣布:“我容忍了你的小聪明,你却没办法给我一个令我踏实的理由,那么我只能当即止损。避免更大的投资错误。你可以离开了,肖璇少尉。”
“你。你说的对,”肖璇茫然的睁大眼睛。失魂落魄的茫然喃喃:“我爱他,我处心积虑做这些,只是想抓住一线希望,让他再回我身边罢了。参谋长,你不要叫停封神计划,我愿意保证,只要我一息尚存,量子战士就不会背叛参谋部,他会忠诚地战斗。不问任何理由,服从一切指令,因为我在他身边。”
“你凭什么?”参谋长盯着肖璇问。
“他,他,”肖璇无力的抬眼仰望参谋长,她招数用尽,弱势的去争取当权者的一丝信任:“他是爱我的,他抱过我,会脸红。会说让人心跳的话,在他死之前,他是舍不得我的,我能感觉到。我真的能感觉到,所以我才舍不得他!他是那么重感情的人,就算平时和我吵吵闹闹。在关键时刻他一定会为我挺身而出,为我牺牲一切。他就是这样的人。这就是您不叫停封神计划的理由,他爱着我……凭这个。足够了。”
肖璇说完,精疲力尽的垂下头去,长发坠在肩上,绝望地听天由命。
参谋长沉默了一会,意外地买账,乘胜追击:“他爱着你,证明你能够左右他的立场——但是,你怎样能够保证你的立场坚定不移呢?”
肖璇知道,这是最后一搏了。参谋长不会给她第二次机会,他已经把利益关系说的非常清楚了。
封神计划的理论准备已经非常充足,和庄言再次相会的那天已经近在咫尺,肖璇就像烟瘾发作的少女,没办法保持理智,她宁愿砸锅卖铁,牺牲所有,不顾一切的去追求记忆中不能释怀的味道。
那种咖啡伴杂着香烟的味道。
肖璇头皮发麻,抬头看参谋长,晕乎乎的开口,仿佛有另一个自己离开了身体在说话:“国安局有一种植入污点罪犯体内的监视设备,可以监测卧底罪犯的心跳、血压、脉搏、体温,还能监听罪犯的声音与对话。你将一套这样的设备植入我的皮下,你就能够保证我的立场坚定不移了。”
参谋长凝视肖璇,慢慢踱步,围着肖璇转两圈,才慢条斯理的点头:“好,很好,这才是有意义的交谈。这样一来,我们的信任链条就完整了。虽然庄言究竟爱不爱你,还是未知数,但是你的提议颇有道理,值得尝试。”
肖璇默然不语。
“于是军方会提供封神计划需要的一切人手、资金、技术援助和设备支持,你可以在大西北荒原选取一片安全的无人区开展‘无限涌动机关’的造神实验。从此以后,你直接对我负责,你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兑现你的诺言,让庄言死心塌地的爱上你,并且永不背叛。”参谋长走回办公桌后,拎起公章往文件上狠狠一按,温柔的说:“封神计划正式立项,相关文件会在你的监听系统植入以后发放到你手中。你可以去做手术了。”
肖璇向参谋长鞠躬,默然离开了昏暗的办公室。
殷德没走。他盯着儒雅伫立的参谋长,眯起眼睛叹息:“那么桀骜的姑娘,竟然被你收拾得服服帖帖。你原来早就知道肖璇在骗李参谋?”
“每个人都有牵挂。攻心为上,攻的就是牵挂之心。”参谋长收拾文件,轻快地回答,好像不当回事:“她当然会屈服,因为我选了正确的时机:她瞒天过海地骗过了参谋部所有人,顺风顺水地把封神计划进行到了最后关头,正是欲罢不能的时刻,这时候叫停封神计划,她会比一个喷嚏打不出来还难受——在这个时候谈判,我是必胜的。”
参谋长抬头望殷德,五指在黑暗中攥成拳头:“庄言从此是我的人了。肖璇以为她是渔夫,但是我才是钓到大鱼的人。”
投影仪的闪光照得参谋长的老脸熠熠生辉。
殷德点头,无声告退,一袭宽大的黑大氅移出门去,在关门的时候,才轻轻飘来一句话:
“你的驭人之术果然炉火纯青。但是有一处硬伤,你要当心。”
“什么硬伤?”参谋长追问。
“皮下监听系统可以随时取人性命,所以肖璇押上命来博取你的一纸公函——但是你别忘了,总有人不怕死。”殷德的宽大的背影在门口驻留了一秒,漏进来两行黑白分明的光线:“囚徒就是忽视了这一点,才身死魂灭;你不要重蹈囚徒的覆辙,最后功败垂成。”
参谋长哑然噎住,说不出话来。
“庄言身边的女孩,怎么可能怕死?你若不照顾好肖璇,翻了船可别怪我没警告你。”殷德知道忠言逆耳,所以点到为止,说完这句,披风一飘,人已经走远了。
参谋长扑通坐进椅子里,连灯也忘了开,交叉十指,融在昏沉沉的黑暗里,陷入长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