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言先生!”瞧见他一阵风似的经过秘书台,小秘书匆匆绕出来,递给他一个厚重的纸袋:“这是研发部各小组的撰写的可行计划和弥补措施。”
庄言接过纸袋低头打量的时候,秘书低头说:“研发部的组员对于您一个人就能完成五个不同专业的人凑在一起才能搞定的工作,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不过以后是同事了,大家希望您以后把疑难邮寄给大家,专攻小组会娴熟地帮助处理的。”
庄言喜不自禁地抿唇忍笑,目光炯炯瞧着秘书点头:“虽然我都不知道你们到底是怎么个编制……不过谢谢各位!”
秘书小姐一放松就忍不住八卦:“听说你工作四小时才睡十五分钟?这种事情是真的吗?”
庄言笑道:“生物钟是可以调教的啊。我只有时间不够用的时候才这样。”拿厚纸袋拍着腿,说着“再见”,拧头走了
。
站在电梯里,权限客户端叮咛一闹,提示邮件:
“您已被正式授予研发部管理权限使用权。获得查阅数据库的权限、发布研发课题的权限、请求人工分析的权限。允许使用银河主机外部客户端。”
“零阻尼球体驾驶舱改造计划模型完成度:63%。改造模型研发剩余时间:118小时24分32秒。”
庄言知道,该干活儿了。大家看到了零阻尼驾驶舱的牛逼之处,现在该完成剩下的接驳系统了。期限是五天,如果明天一战功成,那么借助先进的科技,很多卡壳的问题都能找到别开生面的答案。
他壮志满怀,迫不及待地想要站在九人团面前滔滔不绝了。
庄言干活的时候,洁癖和呆脸都寸步不离地跟着,一左一右站在他凳子后面像在站岗。
“帮我添杯咖啡。”庄言拿铅笔顶顶尖底广口的瓷白咖啡杯,像吩咐家奴。
呆脸看了洁癖一眼,然后洁癖斩钉截铁地重申:“庄言同志请端正态度!我们是不会接受你的任何摆布的!”
庄言扭头瞧着他说:“我教你用意大利进口的锅炉蒸汽咖啡机啊,很简单的,取点咖啡豆先压成粉,你劲儿大一定能压很细,然后估计着水温到九十度了,填粉,拉杆,让蒸汽喷个半分钟左右,拿出来就行了。跟你说,绝对正宗,再喷点儿奶泡就能冒充卡布奇诺,拿去泡女朋友。”
呆脸说:“是吗,我去试试。”
然后两个人围在咖啡机前面折腾,洁癖不断纠正呆脸:“整这么多豆子嘎哈!!少搁点!行了行了,半两差不多了。轧,用力!”
庄言回头说:“顺便给我弄一杯。”
洁癖扭头说:“好。”然后回头又碎碎地纠正呆脸:“喷头别对着我!蒸汽啊,烫人的。对着杯子。”
呆脸撒手说:“你别逼逼,你行你上。”
洁癖说:“这不是让你熟练下嘛,快点的。”
然后一声暴烈的蒸汽喷吐声,馥郁浓香弥漫开来。
庄言咬着铅笔想,如果是这两个人来剥夺隐私权什么的,倒也能接受,不知不觉就习惯了。
然后洁癖双手小心翼翼捧了庄言的咖啡杯过来,弯腰放在桌上,挎着枪跑回去继续研究咖啡机。
庄言正在吹沫儿,听到敲门声。轻轻的“咚咚”两下,不徐不疾的节奏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礼貌,这种教养让人莫名地舒服。
VV每次敲完门才想起可以刷门铃:“开门。”
庄言用力用手犁头发,然后噗通坐好,假装苦思冥想,坐等呆脸跑去开门。
VV进门第一句话就是:“你俩,出去待着。”
“是。”被VV用充气娃娃砸成内伤的洁癖现在怕得要命,靴子一碰,“啪”地立正,抡着正步就出去了,然后不迭地拉上舱门。
VV瞧见庄言在专心工作,知道他在装逼,也不搭理他,去搬了只椅子过来,放在他身边,然后双手抹裙坐下,像一起上自习的同桌一样,东张西望地从庄言的视野里掠夺纸笔。庄言只看见一只细腻白皙的漂亮小手横在余光里,葱指按在笔筒上挑剔地拣选,最后抽走一支红色的水笔,坐在他旁边写写画画,也不吱声。
庄言心痒,抛弃节操扭头去偷看,忽然VV抬头,面无表情地瞧他一眼,用秋波把他逮住。然后她把纸张往庄言这边挪了一格,一边写一边给他看:
“你相信那些超自然的东西吗?我原本不信,总觉得幽灵啊鬼魂啊什么的都可以用科学来解释,之所以扑朔迷离,只是知识水平不够而已。但是这次在高轨道上遇到的事情改变了我的看法。现在我觉得,超自然的东西也许真的存在,因为我遇到了。”
“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个问题,我被他们用担架抬出来的时候,多处骨折,而且严重缺氧,细胞里大量堆积的乳酸和代谢物让我的骨骼肌处于瘫痪状态。在地面上的头两天,我几乎只能动弹手指。而战机转向、加速、逃离核覆盖这一系列动作,都不是我完成的。我当时就算苏醒了,也动弹不了。600加速度的那次撞击已经剥夺了我的行动能力。”
“我告诉你我看到了什么。在我被你唤醒之后,我绝望地意识到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核太阳吞没,并且听着你被敌人折磨。当时真的很绝望。我以为咱俩会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庄言看到这里噗嗤笑了下,VV恼火地拿笔戳了他一下,咬唇得意地继续写,庄言揉着被戳痛的胸大肌忍笑接着看:
“但是我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依附在驾驶舱外,因为光源黯淡,我只能看清楚她曼妙的轮廓,身材很好,虽然没有我好,但是也很漂亮,那是一个穿紧身衣的女人,她就像穿着鲨鱼皮泳装的游泳队员,大大咧咧的暴露在真空中,瀑布般的卷发随意地飘荡在黑漆漆的太空里,这种对宇宙的蔑视真是美极了。她使用奇怪的设备完成了电子链接,她低头操作的时候,系统尖叫起来,连绵不断的警告声呼啸不止,三千多层防火墙程序崩溃般被攻破,血红的警告窗口在界面上叠成了高楼。她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破坏了防火墙,接入了操作系统,顺利得像,像,”
VV皱眉咬唇,苦思冥想时察觉庄言在偷笑,舒展细眉,横他一眼,险些让他像开了口的气球一样心花怒放地“噗噗噗”飞走。VV自己反而笑了,写的更专心了:
“顺利的像烧红的餐刀切进黄油一样。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轻而易举地占领了怒火凤凰的操作系统,而我和怒火凤凰都束手无策。但是她完成了这惊世骇俗的黑客举动以后,竟然只改写了怒火凤凰的寥寥几个矢量,就退出登录,把系统还原伪装得像一切都没发生一样,然后,然后整个船体震了一下,聚变引擎重新点火,我惊慌失措地打量操作界面,看到系统开始自动执行她修正改写的指令,开始完成转向、加速、逃逸动作,而我再看舱外时,她已经消失了。是谁把她送到两千公里高的太空轨道上的?又是谁接她离去?她为什么能够及时出现?她为什么突然消失?她为什么能在真空里披散头发,随意得像刚从游泳池里爬上来一样?她为什么要救我?这是不是幻觉?我是不是疯了,自己操作了系统,却幻想出一个女人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