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站起来就骂,这表现还算正常,我看了华一眼,华苦笑的说道:“电视上学的。”我想笑但笑不出来,冲着毛诘问道:“你这烂土,干什么呢?!一个大老爷们哭什么呀?!”毛竟然哭喊着说他的女人不要他了,小青年可以失恋成这样也真够难为他了。他一这么说,华马上就踢了他一脚,我知道华的这一脚是紧绷的心突然释松的表现。我也舒了一口气,毕竟不是我所想象的那样,不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以前也都只是听土鬼说,并没有摊上这种事。
我们拉着毛就往回走,这里太阴森了,我们问他干吗三更半夜跑这里来啊,毛说:“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就到这里了,好像有人[好像有人]叫我来,又好像是[又好像是]自己想找个地方哭,就到这里了。” 听到这个的时候我并不是很担心,因为我知道这是毛的心理作用,当人们遇到无法解释或无法释怀的时候,在潜意识里会故意去制造符合自己构思的行为活动,这是人们自己所不自知的,就[就好像]好像人们需要杀人或做一些事来填补自己的愤怒,怨恨和不平衡,可当时是都不能自我意识的。
一回来我就换衣服上班,我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这有问题。我想到了一个人,大坑,大坑是平时送菜来我们油站的当地人,我们油站有上百号人,他是做这个生意的,他隔几天就会往我们油站送一车的伙食。我们油站里的所有工作人员都是我们那里的,没有一个本地人,原因是本地人管不了。巧的是第二天大坑就来了,我就向他打听,可他也说不清楚,但他知道木棉庵是他们这里极阴的地方,当地人称之为“阴地”,原因不[原因不详]详。
大坑给了一条最有价值的消息就是废弃的厕所里死过人,而且还闹过鬼,因为是十几二十年前的事,现在也没多少人提起,他向我推荐了一个人,叫我想知道更详细就去找他。大坑所说这个人我知道,他就是村里卖刨冰的一个老依伯,我们经常去他那里买刨冰,只是平时不打招呼也不打交道。下午我就去找他了,到他店里买刨冰,然后就坐下来跟他套近乎,结果发现他是一个相当健谈的人,而且知识面相当广,更意外的是,他竟然是镇里退休的老教师。
最让我想不到的是废弃厕所的确不简单,为什么这么说呢。这个地方的确闹鬼,而且闹得很出名,据老教师说,这个废弃厕所里的鬼故事版本传遍四方,说是一个国道旁边的厕所里,有进去的人都会看见一双红皮鞋在厕所溜达。这个故事很多人都听过,我这一辈的人都听说过,是的,在九十年代的确是风靡一时的,而且版本很多。其实故事的原型就是源自于此,我以前也听过,这真的让我意想不到。
事情是这样的,应该是在八十年代,一个下午,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个相对当时来说很时髦的女人,因为内急,就不择处的就往这个厕所钻,而就在她进去之后,一辆货车经过,应该是司机也内急,也在这里停了下来,然后就冲进厕所,而此时大家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最后是死人了,公安也来了,而巧的是,帮村民们代写代传做笔录的就是这个老教师。后来也的确有闹鬼事件,通常都是路过的司机在这厕所里碰见然后传开的,所以,之后全国各地就有了厕所现女鞋游走的诸多鬼故事版本。
当然,我来找老教师并不是为了这个,这个只是意外收获。既然是意外收获就拿出来和大家分享分享了。我最后还是跟老教师讲了毛的事。
老教师听到后蹙着眉头[颔首]颔首想着什么,然后跟我说:“其实木棉庵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的。那是一个极阴地,会聚阴纳灵的,通俗点就是会吸鬼收怪的。”天啊,我诧异于一个老教师会说出这样的话,这不得不让我对他刮目相看,当然,这刮目之看并不是完全的褒赞之意。
木棉庵其实发生不少事情,而那里也有很多异灵怪相。这是真实的一个地方,恰恰相反的是,正因为这是一个真实的地方,我不想讲太多关于那里的事。老教师最后说的话才是重点,他说:“你也不用担心,你的朋友也不会有什么事的,我在这里几十年了,没听说过那里会闹出什么事,没听说过会伤人害命的。”我嘟囔的回应:“不是说发生了很多事情吗?怎么又是没闹出什么事?”老人笑了笑说:“之前我说发生不少事,是指人类所为,而后面说的没闹出什么事,是这些灵体所做,两者没有关系的。”我焦急的问[我焦急地问]到:“那我朋友怎么办?”他的回答让我半天没反应过来我到底是在跟谁讲话,他说:“随缘吧”。这什么人啊这是。不过我倒是很能接受随缘这两个字,以前是,现在也是。我悻悻的回站里去了,看到毛在呼呼的大睡,还挂着哈喇子,真是服了他了都。说他是笨熊一点也不为过,不管了,睡觉去,晚上还上班呢。
倒是和那老教师说的一样,随缘倒随对了,至少毛也一直平安至今,怪事也是渐少至无。直到再没有什么光怪陆离的事发生在我们这些少不更事的少年身上,而我也没有太多的好奇心去深究那么多的因果。而我们似乎也很容易忘掉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也许因为太过熟悉和一份莫名的敬畏,我们也不怎么出现在那个极阴的木棉亭。
千篇一律的工作着[地工作着],直到02年我去海校读书,后来拿了证书,一咬牙就去跑船了,在船上做了四年的水手。毛在我离开后的半年也辞职不干了,后来听毛说,他辞职离开油站的那天,就是在加油站上车走的,车子刚行驶到国道上,他不无眷恋的回头[眷恋地回头]看着自己工作几年的地方,透过车窗有限的视野,菜农竟然又出现了,一直目送毛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