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说法传遍了我所在的这个镇,当然,我不相信传言。直到三年后,也就是我读初三的时候,土鬼旧事重提。那和我之前说的有什么关系呢,当然有关系,因为土鬼所说的“很凶、闹了几次”的,就是这个很善良却被带走的妇女。我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如果真的有必然关系的话,那善良的结果就是如此下场吗,这也的确是众所不乐见的,可事情[事情好像]好像就是这么个回事。
说到这里,应该可以猜到,那个小红棺是谁的了,是的,就是用来装那个死者的骸骨。而她回来闹几次的事,土鬼也一一和我说了,其实有些我也是有所耳闻的。当然,有传得神乎其神的,土鬼和我都公认不可信的咱就不说了。所以,我还是整理一些有人证且可信度高的说,主要是得让我自己相信,即便是事实,如果我自己都不信了那倒还真可笑。
多了不说,就挑三个关于这个女鬼的事情吧。
闹的第一次,夜壶。
不知道大家知不知道夜壶,老一辈人经常用的,是用土烧的,很重,圆圆滚滚的,显得很富贵。只是如今市面上早绝了,现在有的也只是胶注的。
说起来还是挺感人的,这个死者生前,总会在凌晨起来给她的丈夫倒夜壶,然后去门口的井里打点水上来,往夜壶里灌水,接着就晃荡来晃悠去的摇晃夜壶冲洗。洗完之后就放在院子里的石墩上晒,入傍晚了,再把夜壶提进来放在床边。这十年如一日的这么做着,在这个女人去世后的半年里,村里人总会看见一个可怜的男人抱着夜壶在那里哭,这个可怜的男人就是死者的丈夫,得自己倒夜壶了,得自己洗夜壶了,想媳妇了,这必须哭,失去了才知道很多平凡很多无声才是自己想要的爱,这不需要买捧玫瑰花和送颗钻戒来诠释。
而这个男人似乎也在一夜间苍老,经常一个人提着夜壶发呆。男人就这么也三年如一日的每天做着他媳妇做的事,直到前段时间,有人替他做了,不是,不是有人替他做,因为我们不知道是不是人,但也不能武断的说是[武断地说是]鬼,之所以说有人替他做是因为有那么几个早起的人看见已经死去的女人提着夜壶出来倒,那时的她还会正常的和村里人打招呼,且根本没有狰狞的面貌和让人毛骨悚然的诡笑,的的确确是个人。一切都显得很自然和祥和,这种自然让那几个看到的人似乎觉得时光倒流三年,或相信这个女人根本就没死,可人的确已经死了。难道真的是鬼吗,人已死,不可能再会以实在形体出现,就算有鬼魂,也得是以一个鬼魂的形体在另外一个空间出现,或所谓的时空转换。是啊,也许是空间的问题,人类在只知道二维空间的时候无法认知三维空间,可人们知道了三维之后才知道原来还可以有四维,也许不久的将来就会知道鬼魂的空间。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的。
这个倒夜壶事件有很多人信誓旦旦的说着[信誓旦旦地说着],当他们在述说时的眼睛,让人无法去怀疑他们的眼神,有那种心有余悸,不敢再触及的感觉。而死者的丈夫竟然平静的承认了,他说其实他第一天他就知道,虽然没看到,但他听到那一系列的声音,就是进门提夜壶的声音,然后打水声,水注进夜壶的声音,夜壶晃荡的声音,夜壶放石墩上的声音,他说那肯定是他死去的妻子没错。那声音是多么的熟悉,间隔也总是那么熟悉。是啊,除了他妻子谁还会给他那么一套熟悉业务呢。
当土鬼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却尿急了,可那时候家里哪有卫生间,都是在房前屋后解决的。我不敢出去,只能一直憋着。后悔为什么晚上来找土鬼了,尿得憋,但故事还得听。
闹的第二次,梳头。
梳头也算闹鬼?当然不是了,但如果是看到一个死去的人在梳头呢。在这个村庄有一个人气很旺的地儿,就是在村头的一口井,村里公用的井,我们这儿每个村都有,当时吃喝洗涮都是用这井里的水,至今还有好多,只是已经没人喝了,好多也都已荒废成臭水井或枯井了。这村井通常周围用石头砌了个挺大的圈,平时家里的用水都是来这挑的,平时也是很热闹的,因为女人们每天都会来这里洗衣服,大家会欢快的在这里聊着家长里短,那里也村民们交流感情的地方,多美好的时代啊。
说是有这么一天的傍晚,大家都在自家门口乘凉,有的聚集在一起聊天,就[就好像]好像围炉夜话一般,有晚吃饭的就端着碗饭也凑着热闹。这一点可比大城市好多,城市里鸽笼式的楼房,邻居三年各不认识的情况,真得汗颜于乡下的比邻情怀了。
夜幕慢慢降临了,大家其乐融融的谈笑着,小孩也无忧无虑奔跑嬉戏着,这个画面是很宜人的。可偏偏有一个毛孩子就是那么眼尖,他看到有一个女人坐在井那边梳头,觉得挺新鲜的,的确呀,现在已经很难看到有人会在井那里洗头了。就跑来问大人,说有人在井边洗头,梳着头,还冲他笑来着,大人们就骂孩子,去,现在有谁会去洗头呀。那时候女人不会在晚上洗头的,因为女人头发长,那时不是谁家都有电风吹的。孩子被骂当然不服啦,硬是铁齿白目的说是真的,还大叫不信去看看。他大人也许觉得应该应付一下孩子,就随意走两步看看,边走嘴里还嘟囔着:“这时候鬼才会去那洗头呢。”鬼才去干嘛[干吗]干嘛[干吗],是我们那儿的地方口头禅。只见水井旁边的石墩上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一下一下梳着头,在傍晚时分蒙灰蒙灰的衬映下,更显恐怖。要说孩子眼尖,合着那大人眼更尖来着,一眼就认出在那幽幽地洗着头的诡异女人就是三年前死去的那个善良女人,都是一个村嘛,基本上大家都是认识的,也都知道那女人生前也喜欢在那里洗头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