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赢得了这场小战役,但是华盛顿的处境仍然很危险。听说法国还有差不多一千名士兵驻守在要塞,此外还有印第安的盟友,其他还在路上的援军。或许康特勒库尔已经清楚营运在大草地的营地防守薄弱了,因为朱蒙维尔在临死之前就已经派出了使者。为此,华盛顿立即加速巩固堤防,还给卧病在床的弗赖上校去了一封信,要求马上增派援兵,并表明了“宁愿与在数量上占据绝对优势的敌军决一死战,也决不放弃既得的一寸土地”的决心。亚王也同时号召那些盟友们同时拿起武器,赶去红石溪与华盛顿会合。亚王自己并没有同去,而是动身回家了,因为他要派人到河的下游去找明戈人与肖尼人,并承诺要在30日带上三四十名武士,还有他们的妻儿赶回营地。
29日,华盛顿在给德威迪省督写的信中提到:“我准备随时迎战人数上超过我们数倍的敌军,哪怕那个比例是1:5,我也要抵抗。因为我害怕,要是我们任由自己被击败,那么我们必然失去我们的印第安盟友。请您一定要放心,他们想来就让他们来吧,我绝不是一个无准备的人,绝不会让他们突然袭击得逞的,我保证我至少可以做到这一点。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取得最好的成绩的,要是我们不幸被击败,那请您不要怀疑,请您相信,我们是尽了个人的责任的,一旦还有希望,我们就会战斗到底。”
那时的华盛顿处在战斗情绪相当高涨的阶段,已经做好了时刻面对最凶残境况的准备。在给他兄弟和家人的一封简短信中,他这样说道:“我们时刻都在准备迎战数倍优势于我们的敌人。但是,一旦他们能多控制一天,我们就会有更充足的准备来对抗他们。有一个士兵离开我们了,还有几个受了伤。我听到子弹的声音呼啸而过,相信我,那种声音里有一种奇妙的东西在里面。”这个年轻军官的这句话传导了英国国王乔治二世的耳朵里,他淡然地说道:“要是他听得多了,就不会这样说了一定。”
粮荒在营地里开始出现了,亚王、斯卡鲁雅迪酋长和三四十名武士的来到使这种情形更加严重了,当然这也包括他们的妻儿。华盛顿马上给克罗根发去了急信,要求他们把手里的面粉都送到军营来。弗赖上校病故了,一位来自北卡罗莱纳、具有丰富经验的詹姆斯·英尼斯上校接任了远征部队军官的职位,不过此刻,他正和士兵们驻守在曼彻斯特,这令华盛顿感觉责任越来越重,处境越来越艰难。在攻打卡塔赫纳时,英尼斯上校曾与华盛顿的哥哥劳伦斯在一个连队里。可是他的军队却一向没有来过华盛顿营地,更别说参加这次战役了。要是他们参加了,那结果一定不是这样的。
华盛顿一个人肩负起了指挥全团的重任。在弗赖的函件中,他发现了一张少校委任状,是空白的,所以他这个位置给了很有气魄的上尉亚当·斯蒂芬。鉴于对其他人事变动的考虑,他给德威迪写了一封信,在信中,他对雅各布·范布拉姆大加赞赏:“自从离开了亚历山德里亚,他总是担任上尉一职。他的经验完全可以胜任指挥这一重任。”
没多久,前文提到的要塞完成了。因为士兵们在修筑期间忍受着饥饿的痛苦,所以这里就命名为“困苦堡”。远道而来的援兵补充了营地的兵力。一起来的还有出生于荷兰的詹姆斯·克雷克军医,他注定将成为华盛顿一生中最忠实与最知心的朋友。
10日,侦察员送来消息说有90名法军正在靠近。华盛顿希望能够在抓到一些法国兵俘,把他们当作礼物送给德威迪省督,所以他立即带上带领150名最优秀的士兵出发了,只留下穆斯少校,还有剩下的士兵留守碉堡、架设回旋炮。到了那里之后才发现,只是九名逃兵而已,又是虚惊一场。不过从法国逃兵的嘴里,他们得到可靠信息:位于俄亥俄河岔口的碉堡已经建成,为了纪念加拿大总督,它被命名为“杜凯纳堡”。碉堡中的守军不足五百人,但是还会有200人随时可以赶来,两周后还会再来900人。另外,他们也证实了拉弗斯一伙人的间谍身份。
就在这同一天,麦凯上尉带领着南卡罗莱纳的独立连抵达营地。这位彬彬有礼的上尉,性情十分温和,就是非常讲究礼节。他手里有英国国王的委任书,所以他不认为地方军官是他的上司。华盛顿之前比较忧虑的矛盾发生了,他尽可能地谨言慎行,避免一切可能引发指挥权的事情。在对方建议质疑的时候,他也是温文尔雅地加以解释。他给省督阁下写了一封信,要求他想对规定两人的级别与权力:“他觉着你无权颁发对他具有约束力的委任状。要是这样的话,我能自信地说,要是他不到这里来,那对公众的利益能更好些。”
6月11日,华盛顿军队继续向红石溪方向艰苦行军。但是麦凯上尉的士兵们却建议要求说,要想他们参与修路,必须每天给他们一先令。所以华盛顿只能留下上尉与他的独立连在困苦堡留守,自己带着他的士兵们去修筑军用公路。7月1日,他们抵达到了大草地。军士们都已精疲力竭、不愿再继续走下去了。于是华盛顿放下了原本的目的,打算在这里做短暂停留,修筑工事,同时派出了使者,要求威尔斯溪方面快点送来补给品和支援军。往大草地撤退一点不能说是轻率,因为当时德列维上尉——朱蒙维尔的姻兄——为了复仇,已经带领军队从杜凯纳堡出发,包围了华盛顿的防御工事,并先开了火。之后他们才发现他们所包围的地方一个人影都没有,就推测英军已经撤到居民点了,不过此时再追击已经晚了。德列维上尉正打算返回,却遇到一个逃兵,说是华盛顿军队正停留在大草地,军士们都已饥饿不堪。于是上尉立即率部兼程赶往那里。
华盛顿和自己的弗吉尼亚士兵们一起加固碉堡,通过个人的一言一行激励他们。可是麦凯上尉与他的军队在驻扎的时候并没有采取任何防御措施。更严重的是,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华盛顿的印第安盟友竟然把他抛弃了。他们看到英军在优势强于个人的敌军面前的防御工事非常糟糕,同时亚王认为英军在征求他的意见方面也不够有诚意。而事实上,导致他这样做的真正原因是他想把个人的妻儿送到安全的地方。所以他仅把一小部分武士留在了营地。
3日的早晨,华盛顿正在和士兵们做碉堡的巩固工作,侦察兵送来消息说,法国军队有大动作,正在大约四英里外的地方。华盛顿马上安排好军士,静候法国人的进攻。大约11点钟,在很高的树丛上,有法军士兵用滑膛枪向英军扫射。华盛顿怀疑这是一种计谋,是想引他的士兵到树林中去。他下令让所有士兵都退到战壕里,敌人不出现,就不要开枪。整个白天,两方士兵都在小规模的扫射。后来下起了大雨,退到战壕里的士兵苦不堪言,很多滑膛枪都浸湿了无法使用。
晚上八点钟,法国方面要求谈判。华盛顿有些拿不定主意,他担心这是法国的阴谋,想趁机潜入碉堡。遗憾的是,唯一一个能讲规范法语的工程师德佩鲁内爵士还受了伤,于是华盛顿只好让他曾经的击剑老师与译员雅各布·范布拉姆上尉去。上尉两次带回来的条件都是让守军投降,华盛顿回绝了法方的条件。第三次,范布拉姆带回来的是用法文写的书面投降条款,上尉尽量用不规范的英语把那些条款翻译出来,而华盛顿和军官们就站在一边听,努力地分析那些条款中的意义。
翻译出来的主要条文是;法国军队和印第安人承诺,华盛顿一行人可以按照军令指示,携带一切财物和军用物资,堂堂正正地离开碉堡,返回居民区,他们不会加以阻挠,但是加农炮之类的军事设施必须摧毁;他们也可以把财物安顿在秘密的地方,并派人看守,以后再来用马匹运走;他们还必须保证一年之内,不再干涉法国国土,以及在其上修筑任何建筑设施;放还在伏击朱蒙维尔的战役中俘获的法军战俘;在没有移交法国战俘之前,范布拉姆上尉与斯托波上尉还应留在法方,充当人质。最后双方达成了这个协议。
第二天清晨,华盛顿与他的下属们打着旗,堂堂正正地从这个碉堡走了出来。可他们刚一出来,法军的盟友印第安人就开始抢夺财物。华盛顿看出来,法国人根本就没有制止,而且他们也制止不了。他命令把拿不动的财物和加农炮、火药等其他军用物资全部销毁。在这样的形势下,他们总是拖延到10点才踏上凄凉的征途。他们总是走到距离困苦堡三英里的地方,才驻扎营地过夜,掉队的士兵们也随即赶了上来。
在这次交锋中,弗吉尼亚军队阵亡12人,受伤43人。麦凯上尉的军队死伤人数不明。据说法军和印第安人的损失更多。
第二天的征途上,华盛顿尽量用坚毅、快乐的作风鼓舞状态低迷的士兵们。食品供不应求的状况下,华盛顿亲自参加艰苦的劳作。终于他们顺利地抵达了威尔斯溪,在那里,他们获得了充裕的粮食。华盛顿让士兵们在那里休息,自己去了威廉斯堡,和麦凯上尉一起向省督做军事汇报。
没多久总督府就宣布说,虽然他们出师不利,但是对于华盛顿与他的军队,仍要加以表彰的。不过奖励的名单里少了两位军官,一位是穆斯少校,他被指责为懦弱胆小;另一位就是华盛顿不走运的击剑老师——不规范的翻译员雅各布·范布拉姆,他被控诉为蓄意误译投降条款,犯有叛国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