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宗无可奈何,只得接受韦皋调停干脆下诏赦免了吴少诚的全部罪行,正式使命他为淮西节度使,还加封为检校仆射。吴少诚从此更是得意洋洋,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这个吴少诚,勤于政事,精于军事,真是个人才啊!”
看完了吴少诚资料的李诵不禁感慨道。
点子不是一般的扎手埃一个割据二十几年的人,富有谋略,部下组织严密,兵精将勇,而且对官军有巨大的心理优势。这个人物已经属于不可挽救对象,只能实行无情的专政,而且专政要快,猛,狠才能对其他各镇形成威慑。历史上的元和中兴,在宪宗死去仅仅几个月,原来归顺朝廷的各个强镇就复叛,原因何在?除了巩固不够外,朝廷的军功水分较大威慑力不够只怕也是一个方面。
元和的几次讨伐,杨惠琳是被部将所杀,西川军和淮西军、河北军、淄青军比起来都不能算强悍,刘辟也是废料一个,李琦是被部将所擒。讨平淮西是在吴少诚死后,花了三年多时间,耗费五百万缗财物,最后还是靠着李愬出奇兵一锤定音,讨伐淄青是靠着淄青内乱,刘悟投降,魏博是田弘正心甘情愿听命朝廷,讨伐成德半年劳而无功,费钱百万缗,还折损了郦定进,最后是李师道被杀吓乖了王承宗,这些军功换了李诵也不会放在眼里,何况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呢?
柿子还是要拣硬的捏呀。不过捏硬柿子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朝廷也需要时间积蓄力量,整训军队,于是李诵一方面开始了积极筹备,另一方面开始准备迎接一个影响深远的日子。
永贞元年四月十三日,是一个写进了历史的日子,这一天朝廷策试制举之士,在“才识兼茂明于体用科”中校书郎元稷白居易,监察御史独孤郁,前进士萧俛、沈传师等人脱颖而出。不久,朝廷任命元稹为右拾遗,独孤郁为左拾遗,白居易为周至县慰,集贤校理,萧俛为右拾遗,沈传师为校书郎。
白居易打破脑壳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去年和元稹一道立下功劳,今年却不能像元稹一样留在朝廷担任谏官。只得在周围一片唏嘘声中,离开了长安,来到了周至这个离长安不算远的地方。他哪里知道,皇帝怀有私心呢?
这一段时间,李诵对宰相重新进行了分工,本来辅助陆贽的李吉甫开始独当一面。在会议过后,由于确定了主攻淮西,李诵考虑再三,决定让太子李纯负责对淮西的准备工作。
李诵的考虑其实很简单,历史上李纯做皇帝时杀伐决断,英姿勃勃,可是儿子穆宗一即位就把他十几年努力的成果败个精光,原因何在呢?联系到历史上许多英明的皇帝(李诵提前把自己归入了此列)继任者大多出息不大,原因就在于由于权力的分配,争夺问题,太子往往得不到有效的锻炼,而且无所事事,精力过剩难免会做点不求上进伤风败俗的事情来,造成继任者耽于玩乐,兴趣不在治国上,能力也不足以治国服众,所以李诵决定提前让李纯担负点责任。
当然,李诵之所以这样安排确实也是因为李纯开始出现了类似二世祖的苗头,当太子一年不到,三四月份李纯已经给李诵添了两个孙儿~~
现在李诵在宰相中选择李吉甫辅助李纯收集淮西情报,制定对淮西的战略方针,在翰林学士中也分派王涯负责联系。在李诵确定了国策后,已经对飞鹰进行了改组,飞鹰开始由一个秘密组织转变为半公开组织,这个半公开指的是李诵说服了宰相,说服了李巽,给了个名目含糊的编制,叫粮秣度支司,归兵部直辖,但是负责官员却在翰林院挂职,又是对皇帝直接负责了。内中又分为五曹,分别负责江南,淮西淄青,河北和吐蕃回鹘以及其他镇。这衙门看起来是跟后勤部一样,收集的范围不只是军事人事,还包括经济民俗等等。 比如江南曹,李诵给他们的命题就是研究岭南移民问题。
能进翰林院的没有一个傻子,翰林学士历来号称内相,眼前宰相里出身翰林的就有陆贽和李吉甫。那时候资讯不发达,知道多一点的就是专家,大家都明白现在搜集这些资料研究分析,等到朝廷要用到的时候就是自己大用的时候,一个个都欢欢喜喜接受安排,让李诵本来的担心化为乌有,还以为这些人天生喜欢秘密工作呢。不过这些人是爽了,李诵可是心疼了,粮秣度支司的开销可不是一般的大啊,李巽给的钱不够,还要从内库出一部分呢。
飞鹰既然半公开了,苟胜以刑余的身份就不适合继续待在里面了,文人们是耻于在宦官手下做事的,历史上李庸因为被大宦官吐突承璀推举为相,觉得是对自己的侮辱,结果坚持不就任,搞得宪宗没办法,只得让他去相。李诵改革飞鹰说实话也是出于对明朝宦官故事的担心,于是就用心思缜密,谋虑深远的李绛总其事,以王涯和新召进的翰林学士崔群佐之。
至于苟胜的安排,李诵着实犯了难,之所以犯难是因为和苟胜的情分,李诵现在体会到为什么历代皇帝都舍不得宦官了,贴身服侍的,自己生活的一部分,能随便舍掉吗?故而李诵升苟胜做了内侍少监,为了补偿苟胜,又给了苟胜一笔赏赐,但是苟胜的失落是显示在脸上的。马斯洛的心理学把人的心理分为五个层次,苟胜现在就处在追求被人尊重和实现自我价值的心理层次上,毕竟宦官也是人。苟胜虽然接受了调动,但是内侍少监和飞鹰掌门比起来感觉差了不是一点半点,一个尝过了权力味道的人会不会甘心收手,李诵不敢保证,李诵后悔让苟胜暂时掌管飞鹰了。
后悔归后悔,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要捏硬柿子,就要有好手劲好牙口,李诵眼前的事情有两个,都和淮西有关系,一个是官,一个是钱。
官的问题主要是人事调动。李诵知道历史上对淮西招讨迟迟不能胜利的原因就在于出兵的十几道兵马心不齐,有的节度使存有私心,盼着仗打久一些,盼着朝廷失败,所以要想平定淮西,首先就要想办法调整淮西周围的节度使,而调整节度使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能加强中央对地方的控制,扭转一些藩镇的离心倾向。
淮西的南面大镇是山南东道,东面接壤的是陈许,李诵现在要做的就是调整山南东道节度使于頔和陈许节度使刘昌裔。这两人说起来都是人才,于頔以门荫入仕,一开始还比较恭谨,但是贞元十年为苏州刺史后就骄横起来,后来又历经地方中央任职,自从贞元十四年移镇山南东道后,俨然专有汉南之地,凌上威下,骄横不法。刘昌裔多智,贞元十五年时吴少诚谋夺陈许之地,实在是刘昌裔的计谋杀了叛将叛军一千多人才保全了陈许,贞元十九年出任陈许节度使后因为淮西强大,刘昌裔重视和吴少诚的关系,他命边境军士不得侵犯吴少诚境,如吴少诚军士有犯陈许境者,捕捉后都捆送吴少诚处置。对此,吴少诚往往自惭,后来也下令其边境军士不得暴掠陈许。虽然是为自保,但是在朝廷准备收拾淮西的大形势下这种关系就显得刺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