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大唐顺宗(唐朝吴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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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俱公公……”俱文珍转着铁球昂头而过。

“俱公公……”俱文珍转着铁球点头微笑。

“俱公公……”俱文珍转着铁球装没听见。

“俱公公……俱公公……”俱文珍转着铁球留下一个背影。

二官员对话。

“子厚(柳宗元字),你喊那阉货干嘛?”一个官员急匆匆赶过来双眉直竖很有怒气地说。

“哦,是梦得(刘禹锡字)埃你我都是御史,有纠正官员仪表的职责,你没看见那俱文珍屁股上沾着块草纸吗?”柳宗元的人面色平静地说。

“哎哟,别,您悠着点,别摔倒,哎呀哎呀,太帅了!”俱文珍弓着腰大声喊道,满脸的笑容,只是手紧紧背在后面,两只铁球也掉到了下来,砸到了自己小腿上,“咝,到底是陛下,摔跤都摔得这么帅,老奴望尘莫及啊!”

……

自从干掉薛盈珍后,俱文珍每天的日子过得都非常开心,本来还担心皇帝知道了自己密谋另立新君的事,皇帝会翻脸,和刘光琦、杨志廉、孙荣义、解玉等商量连干儿子和心腹都准备好了。结果皇帝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还把薛盈珍的案子交给他的亲信负责,自己还是每天照常行走,还添了转铁球的爱好,见到他比以往还客气,还给他进了骠骑大将军。俱文珍吊着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干儿子和心腹们也各回驻地了。 本来担心自己弄死了薛盈珍,其他权宦们会心存忌惮,给他下绊子,结果一个个平时吆五喝六的人见到他跟老鼠见到猫一样,恭恭敬敬,客客气气,随手还有小礼物奉送。至于外廷那些官员,哼,没有咱他们官位能坐得稳吗?想不到干掉一个薛盈珍有这么大的威慑效果,连往家里送礼的都多了。望着姗姗远去的皇帝,俱文珍握着捡起来的铁球,突然心中有了一种尽在掌握的感觉:就是皇帝,得罪了咱他江山也坐不稳!

谁得罪了咱,谁就得像薛盈珍一样!

俱文珍的头昂得更高了。

数日后,御书房。

受到单独召见的杜黄裳终于讲完了自己的执政构想,很简单,却很难实行。废除苛政,与民休息;加强专卖和提高税收,扩充财源;整顿军备,削平藩镇。讲完以后,等待皇帝表态。

在座的只有李诵,杜黄裳,和起居舍人王叔文。连李忠言都被撵了出去。

李诵端坐在龙案前,两个铁球放在一边,手却还在不自觉地用力。良久,才抬起头,盯着杜黄裳看了一会儿,说道:“第一,前两条朕很赞成,清理苛政的事朕一直让王先生和刘禹锡、柳宗元他们在做。等他们清理好了,朕让他们先送来咱们君臣议一议。”

身后的王叔文站起来道:“遵旨。”

“与民休息朕已经在关中京畿先行,毕竟关中是国之根本。其他地方,渐次实行,卿回去后也与杜相(杜佑)、户部商议一下,列个次序出来。关中既然免了赋税,那么朝廷的用度就要节省,这个也要有方案出来。还有,要令监察御史稽查关中,防止豪门大族为了免税弄虚作假,少了朝廷的赋税。 必要的话,可以杀一儆百。”

杜黄裳点头称是。

“至于专卖和商税,朕以为还要维持在现在水平上,不能再加。既然是与民休息,那商税却还要再降一降,否则货物太贵,百姓的生活依然不会有太大改善,生活没有改善,怎么会支持朝廷呢?商税依朕看还是恢复建中年间旧制,由十税一降为十二税一吧。”李诵挥挥手,止住了要说话的杜黄裳说,“朕知道国家现在需要财货,需要的就暂时先从内库里出吧,先帝的内库还是颇多财货的。至于商税,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穰穰,皆为利往,商税降下来,眼下是会困难点,但朕料想半年后,来往商人必多出以往,财政困难也就可以迎刃而解了。诸位宰相可以再议,写个条陈出来。”

李诵顿一顿,继续说道:“第二,至于整军,就需要军费,朕以为神策军现在已经有十五万人,不必再行扩充,反而可以适当裁减,兵贵精而不贵多。二十余年战事不多,朕怕神策军已经疏于战阵了。卿执政事笔,可与兵部及范大将军拟个条陈出来,朕的意思,神策军诸军还是要轮换。今年防秋的时候,可以让京师的神策军去边关上阵,调防秋军入京畿守卫。另外,此次薛盈珍之乱,居然有左金吾卫士卒牵扯在内,金吾卫要整顿,可令范大将军兼管了左金吾卫,袁滋嘛,已经罚俸半年,就让他佐之吧。”

身后的王叔文奋笔疾书。李诵今天讲了这么多,居然不觉得累,双手颤颤地捧起茶杯,喝了口茶,继续说道:

“第三,削平藩镇,必须整军,而要整军,就要钱粮,要人,要钱粮,要人,就要有新政。卿的思路朕很赞成。”

杜黄裳赶紧起身谦虚一二,心里充满了君臣相得的喜悦。

李诵却也站起来,望着窗外,窗外树影扶疏,偶尔还会传来一两声鸟叫,良久,李诵才幽幽说道:“只是,奈掣肘何?”

一时间,杜黄裳激动的心平静了下来,连王叔文的笔也停了下来。是啊,这个掣肘,现在嚣张着呢,该怎么办呢?

杜黄裳慢慢地挺起胸膛,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老臣深受皇恩,无以报先帝与陛下,唯有粉身碎骨,戮力国事。 陛下但有驱使,臣莫敢不从!”说完,拜了下去。

李诵和身后的王叔文微微一笑,杜黄裳这个老狐狸,终于表态了。

而杜黄裳也在暗笑,陛下终于把自己当成自己人,摊牌了。

御书房。

李诵正斜躺在龙床上,手里拿着一份奏章在看。在他身后的一张桌子上,坐的是皇长子李淳,头戴金冠,身穿盘龙袍,埋在一堆奏章之中。

兽香袅袅,时令已经入夏,蚊虫甚多,天气也热了起来。父子二人身后俱有宫女摇扇。前面还有个宫女给李诵捶腿。

李忠言悄悄地走了进来,怀抱拂尘,站在李诵身后。站着站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捂住嘴偷笑。听得李诵皱起了眉头,手里的奏章也放了下来。

“李忠言,什么事这么好笑啊?”

“陛下,刘光琦在殿外求见。”

“刘光琦他有什么事,能让你笑成这样?”

“陛下,您有所不知。刘光琦现在这脸哪,可成了猪肝了。”

听说如此,李诵不禁来了兴趣,连李淳的头都抬了起来。不过看着李忠言一脸的神秘样,李诵却把脸冷了下来。

李忠言见此,知道皇帝不喜这样,赶紧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其实事情很简单,就是刘光琦在宫中的一个侄儿,和俱文珍的一个亲信起了争执。起因是俱文珍最近得势后,手下也跟着抖起来,目空一切,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走路时都要站两个身位。刘光琦的这个侄儿就是走路时被俱文珍的亲信撞了一下。刘光琦的侄儿本不欲多事,偏偏这厮却不识好歹,反而要他道歉。这人是刘光琦的侄儿,自然也不是个善茬,当下争斗起来,把俱文珍的亲信一顿胖揍。其实单挑起来,这人未必能赢,但是偏偏苟胜在一边看到了,于是使个眼色,边上的小宦官们一拥而上拉偏架,嘴里还喊着“别打了,别打了”,结果俱文珍的亲信是打不到人了,自己倒是被人一阵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