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189年,金世宗完颜雍病死,完颜景即帝位,史称金章宗。
北方沉浸在新君即位的惶恐与动荡之中。老百姓在猜测着皇上会不会又要加税,会不会再次征兵南下,会不会抓民夫修陵墓……
与淮河隔河而望的平阳镇,猛安蒲察亮满面忧色的望着对岸。
对面正是陆云那一伙人。
陆云本想占据马鞍山,发展炼铁,谁料竟被发配到淮南屯田。在这荒芜一片鸟不拉屎的地方还真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为宜让陆云感到安慰的,是这附近真的有一座铁矿。虽然规模很小,品质也不是很高,对于陆云来说,已经足够了。
陆云来到这里就轰轰烈烈的开始了农田水利基本建设,轰轰烈烈的大生产运动开始了。
这一年的天气很不正常,陆云他们的驻地总不下雨,好在有几条奔腾不息的小河流过,给他们提供了充足的水源。
淮河北岸,也有两个月没有下雨了。
蒲察亮将手中的铁叉重重的插在田埂上:“天旱不雨,看来有必要挖淮河水灌溉了。”
“大人,淮河水汹涌难驯,一旦夏季洪水来到,怕是要有溃堤之险。”一个手下提醒道。
“这个我岂不知?可是现在军粮全靠我等在这淮北之地屯垦,一旦交不上军粮,你我都要摊上官司。”
众人沉默不语。
“好了!到得雨季,我自有办法!”蒲察亮强作一笑,安慰众人。
在进行轰轰烈烈的大生产运动期间,陆云仔细考察了所管地面的地形,地貌,还有植被矿产等具体的地理学数据,让他倍感失望的是,他一直妄想着依靠的淮河水道竟处在金国的严密控制之下,要想夺过淮河水道的控制权,必须搞掉对岸的平阳镇。
“夺了对面那个小镇,我们就可以发展水上运输,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以贸易赚钱。”陆云自言自语,月琳走上前来,轻轻为他披上一件外衣。
“陆大哥,这里风大,你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吧。”
“风大?对啊!我们可以制作风车,月琳,瞧,那边的那座小山,就是这方圆百里唯一的铁矿山。”
“那我们可以在这里炼铁了,我要你给我做一把好刀。”
“我上次不是给你打了一把么?”陆云诧异道。
“让我给弄坏了。”月琳瞪着眼,一脸无辜的表情。
“你这丫头,真是,真是……”
“真是怎么?你倒是说啊?”月琳不依不饶。
“好了,我怕了你了。”陆云急忙举手投降。
“这就好!”月琳得意的斜了一眼,“陆大哥,我们真的要在这里屯垦一辈子吗?”
“不会的。我们的命运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我的目的就是一统华夏,再造盛世。要是真的在此屯田,终老此生,还不如一刀杀了我。”陆云眼望苍天,露出火一般的光芒。
“陆大哥,月琳愿意陪在你的左右为你扶鞍牵马,永远效忠于你!”月琳的双颊蓦地红了。
“真的假的?要是,嘿嘿。”陆云淫笑两声,眼中色光大起。
“陆大哥,你个坏蛋!”月琳笑着跑了。
陆云笑笑,坐在山坡上,看着远方明灭幻化的晚霞,心中突然升起一种慨然之感。
他想起了玉璇,已经两个多月没有见到她了,那丫头倒是有心,频频鸿雁传书,陆云想到此处心里就会感觉暖暖的。
至于月琳,陆云心中隐隐生出一丝愧疚,他很想专心于玉璇,但是对于月琳有了一种难舍难分的情结。
“对啊!宋朝是一夫多妻制的!哈哈!”陆云好像解开了什么心结似地,哈哈大笑,吓得鸡飞狗跳墙。
陆云开心的回到营地,刘子安正在细细雕琢一把断水刀。
“这把刀怎么样?”陆云有意问道。
“东,不,将军,这把刀真的很好啊,锋利无比!而且韧性极佳,最适合征战了。”刘子安陪笑道。
“哦,那比那陌刀又如何?”
“陌刀怎敢与此刀匹敌?”
“好吧!我看好了,这片荒地百里无人烟,只有一座铁矿,我们明天就在那里建起我们的小高炉,继续生产。”
“将军,那朝廷?”
刘子安此言一出,陆云便认定了他以前的推测。
“当然,朝廷肯定会不爽的,可是我和皇上约法三章,谁也奈何不了我!”
陆云最后一句几乎就是吼出来的,把刘子安吓了一跳。
陆云不再理会他,径直走到罗四合身边:“四合,大炮都安好了么?”
“将军,炮位不知道该选在哪里。”罗四合挠挠头,憨厚的笑道。
的确有些难为他了,毕竟他只是个优秀的销售人员而不是一个优秀的技工。
“小六子,你过来!文广,你们俩选好炮位,召集大家把大炮安好,我要和对面的金兵打声招呼。”杨文广熟读兵书战策,在淮河边上走一圈,心中便有了计较。他招呼众人将大炮推上河堤,架好,炮口对准了河对岸的平阳镇。
不到半个时辰,总共二十六门大炮全部沿淮河一线摆开,天色也渐渐暗下来。
“先放几炮!”陆云见到大炮就心痒难耐,抓起一颗炮弹塞进了炮膛里,随手点燃引线。
“咚!”寂静的夜空里,这一声突兀的炮响分外震撼。
“什么东西?”蒲察亮从睡梦中惊醒,披上外衣四处查看。
平阳镇低矮的土制城墙被大炮轰出一个一人多高的口子,受伤的百姓还躺在地上低吟不止。
“这是怎么回事?”蒲察亮急忙询问匆匆赶来的亲兵。
“将军,是对岸的宋军发炮,打坏了我们的城墙。”亲兵一直未睡,看到淮河南岸飞过一阵火光,匆忙来报。
“对面的宋军竟然有了大炮?”蒲察亮又惊又怒,狠狠地扇了亲兵一个耳光,“为何不早点来报?”
“他们的大炮是一个时辰前才架好的。”亲兵捂着脸解释道。
“汉人都是一群饭桶!”蒲察亮千不该,万不该在此时说出这句话。
躺在地上低吟的百姓用怨毒眼光的眼光盯着蒲察亮,双眼悠悠转向淮河对岸。
“王师来了!”不到一夜,这个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小镇,并以最快的速度向十里八村传播。
陆云早起身体好,锻炼已毕,手心痒的难受,又跑到淮河大堤上,举目远眺。
“陆大哥,你看,昨晚你那一炮打到城里了。”月琳也在淮河边上极目远眺。
“是么?这下惨了,伤到老百姓了!”陆云心中暗叫不妙,“河对岸的百姓都是汉人,只有少量的女真人和契丹人,炮轰城墙虽然很爽,但是伤了汉人,冷了汉人的心,那就惨了!”陆云对自己鲁莽的举动深感后悔。
陆云远远望去,他那一双近视眼根本看不清。
“月琳,你帮我看看对面有没有兵营之类的建筑?”
“有,就在那,你看!”月琳伸手指向平阳城的东北角。
“好了!把炮口对准那里,每天给他来上两炮,哼!这就叫‘敌驻我扰/”。
月琳满面笑意,一双凤眼静静的看着陆云。她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很傻很天真。
河对岸飘过一个黑影,不一会,黑影逐渐游过来,竟是一个人!
对岸弓弦碰碰乱响,纷纷向那个游在水中之人射过去。
“陆大哥,你看,那个人,他正往咱们这边游过来!”月琳眼尖,看到了水中的人。
“救命啊!”水中之人大喊道。
“快拿绳子!”陆云急忙吩咐月琳回去去绳子。
经过一番忙碌之后,终于将水中之人救上岸来。他全身浸湿,狼狈不堪,眉目间倒是清秀,看得出是个读书人。
喝下几碗热汤之后,他喘了一口气:“多谢诸位救命之恩!”
“你从对岸来?”陆云忍不住问道。
“喜闻王师北上,克复中原,我乃诗书之人,孔孟门下,虽不甚才学,尚知礼义,怎能觍颜仕酋!故此远来投奔将军,还望将军不以在下卑鄙,收录门下,生感恩不尽亦!”
陆云的脑袋一阵阵发晕,这家伙太厉害了,一会之乎者也的把自己都绕迷糊了。
“你叫什么名字?”
“区区贱名,恐污圣听,辱没祖先,不胜惶恐。在下复姓西门,单名一个‘礼’字。”
“西门里?为什么不是东门外?是不是和……嘿嘿!”陆云心中猥琐的将这个书呆子的名字和著名人物西门庆联系到一起。
“请问家严是否是西门大官人?”陆云一脸贱笑,笑得让人发毛。
“正是!我西门一家世代效忠大宋,屡屡在朝为官,谁料金兵南下,二圣受辱,武穆被害,复地无望,家严忧愤之下一病不起,英年仙逝,令在下痛断肝肠,惊闻将军挥戈北上,扫尽胡虏,克复中华,心中激动,故此趁胡狗疏忽,跳河南来,欲在将军帐下效犬马之力,还望将军收纳。”西门礼又是一顿长篇大论。
“好吧,我收下你,你会点什么?”
“在下痛心国事,舍文从武,拳脚功夫倒是会的,至于诗词歌赋,填词作曲,在下还略有可观。”
“又来个书呆子!”陆云真想痛扁他一顿。
“将军,此乃在下拙作,还望将军细阅。”西门礼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用油布包的结结实实的包袱。打开里面竟是一本书,上面以柳体写着四个大字:平胡十策。
“我慢慢看看。文广,以后他就投到你的手下,你慢慢带他。”
“得令!”杨文广和这个书呆子本是一路货,两个家伙在一起开始谈论起诗词歌赋,甚至玩起回文诗来了。
陆云的大炮每天定时向对面的军营开炮,打得在此屯垦的金兵哭爹喊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