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过柳大家诗的人都知道,她是一位风骨嶒峻,颇有侠义之心的女子!不知这些是否能给杨兄当作参考!”陈子龙眉头微微一皱,抱拳向杨书颜一礼,淡淡地说。
杨书颜暗暗打量着陈子龙,只见他长衫飘逸、风流倜傥,暗道,“难怪柳如是会喜欢他”,思到此处,不由地心中淡淡地酸涩,淡淡一笑道:“陈兄所言即是,然而我听柳大家刚刚的琴曲,只听到风骨却未听到本心,我觉得像柳大家这样的人所弹奏的曲子应该包含侠义之心,所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所以我说柳大家刚刚的曲子有所不足。”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好个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柳如是还在一副深思的模样,张缚却高声叫好!
众人见张缚开口叫好,都有些不情愿地拍手称好,一时间大厅里又是一阵谈论,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杨书颜嘴角淡淡一笑,静静等待柳如是的答案,他知道来到这里的人,特别是书生,大都有报国之心,喜欢高谈阔论,所以听到这样的话语,理所当然的高声附和。
“杨公子,所言甚是,如是受益不浅!”柳如是微微万福,面带喜色道。
“在下倒是有一首曲子,平日里哼着玩,只是在下不会音律,所以无法将其谱成音曲,一直以来都遗憾之极,不知柳姑娘能否助在下一臂之力!”杨书颜微微看了看众人,暗叹道,这群人有几个真的能听得懂呢?
“那就麻烦杨公子,唱出这首曲子了!”柳如是微微笑着道。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息,更无语,血泪满眶。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大明要让四方,来贺!”杨书颜提上一口气,声音越来越洪亮,越来越振奋人心。众人的心随着歌声的高亢,越跳越快,越跳越急,仿佛快要跳出胸腔,眼前仿佛出现了千军万马正在厮杀,铁蹄踏过万里山川,自己一方的将士们奋勇地向前拼杀,而敌方的军队也如潮涌来,狭路相逢勇者当胜,决战天下!
众人的眼中仿佛出现了血雨腥风的杀阵,而自身仿佛就在战场中,一刀一刀地和敌人拼杀,战靴深陷血水,但脸上却是不打胜仗不罢休的坚毅神情。直到最后,敌军惨败,敌酋授首,将军金戈一挥,大军直捣黄龙。
战争胜利后,回望苍凉的战场,血流成河,尸集成山,但是心中不曾后悔,因为那朝堂上将有四方君王来伏!众人都是大明的子民,当听到最后一句“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大明要让四方来贺!”的时候,身体不由地颤抖起来,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触动。
久久地,没有一丝声音,整个画舫寂静的只听见秦淮河哗哗的流水声,怔怔地没有人敢大声呼吸一点点。
杨书颜淡淡地看着众人,心中不由地悲凄,前世的时候,每每读到中华被侵略的时候,都会难受不已,今生来到这个世界,看到人们追名逐利,享受荣华富贵,完全没有心思关心国家安危,才真正知道什么是“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花”。
仿佛就在一瞬间,整个画舫响起惊天动地的掌声和欢呼声,所有人都用力的鼓掌,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激动的泪花,甚至有几个文人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所有人都在为杨书颜叫好!
杨书颜大出意料地怔了一下,嘴角淡出一些笑意,因为他看到柳如是的眼中也噙着泪花。
“我打江南走过,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你的心如小小寂寞的城,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跫音不响,三月的春帷不揭,你底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杨书颜淡淡地念道。
“这首……诗,是杨公子所作?”柳如是惊讶地看着杨书颜,出声问道。
“看来我来江南真的是一个错误!”杨书颜微微叹息说,此时在他的心里却是焦躁不已,暗骂自己不该太装逼,只好念出那一首诗,希冀能够转移话题。
“好诗啊!杨兄的诗,虽然全然不符合作诗的要求,但是所谓有破才有立,杨兄别出心裁,看似平淡,实则内涵深刻啊!”张缚上前,抱拳恭声道,刚才一首《精忠报国》以让他将杨书颜当成知己。
“杨公子,我……确实不能将你刚才那首曲子谱成,心中想了无数个可能,但总觉有所欠缺。”柳如是略带抱歉地说。
“怎么又扯到音乐上来了!”杨书颜一阵郁闷,但是脸上却是带着淡淡地笑意说:“不妨!可能是我太过苛刻了,不能要求每个人都和我想的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国方式,所走的路不同,但只要心怀天下,心系万民即可!”
“杨兄一言犹如当头棒喝,惊醒梦中人啊!”柳如是还没有开口,张缚又插嘴道,“每个人都有他的爱国方式!杨兄真是当世大才啊,我等迂腐了!”
“哪里哪里!张兄你是当今才子,是我辈当效仿的典范,我只是初生牛犊,行事过于乖张而已!”杨书颜谦虚道。
“哎呀,杨公子、张公子,你们也别相互吹捧了,可否陪如是到楼上一叙,陈公子你也来吧!”柳如是面带微笑,出言道。
“哈哈,是啊!杨兄不是凡人,我却用俗人的方式对待杨兄,罪莫大焉啊!还是柳姑娘,深得其中味啊!杨兄,请!”张缚闻言哈哈大笑,连忙作出一个请的姿势。
“哈哈,张兄,那我就不客气了,哈哈!”杨书颜也大声笑起来,微微瞟了陈子龙一眼,看到他正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