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剩下最后一关,所有的人都紧张地额头出汗,内心彷徨,不知道该支持哪边才好。只是不管心里怎么想,眼睛是不敢稍微眨一下,神思也不敢稍有松懈,生怕漏掉哪怕一个字。
侯方域浅浅一笑,回头望了望画舫外,秦淮河岸边纷纷的落花,轻摇纸扇微微说:“在下已经见识到了杨兄的才华,深感折服,这最后一关我出一个题目,只要杨兄能够在规定时间做出来,那便是杨兄赢了!现在清风荡漾,纷纷落花,那就麻烦杨兄以落花为题作一首诗词,但是必须包含至少七个纷字!至于时间呢,就六十息吧!”
侯方域话音刚落,围观众人不由地暗骂无耻,但是却真的没有人骂出声来,只是有些怜惜地看着杨书颜。
陈贞慧此时已经气得脸色发紫,瞪大眼睛愤怒地看着侯方域,紧紧握住拳头,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而谢风和宗慕白依旧是那一副嬉皮笑脸,仿佛这边的紧张气氛和他们完全没有关系一样,时不时地两人还要调笑两句。
杨书颜微微点了点头,轻声问道:“那么侯公子我可以开始了吗?”
“难道杨兄不知道已经开始了吗?刚刚我一直在数着呢,还有五十息!加油哦!”侯方域淡淡笑着说,脸上的笑容有些嘲讽和肆意。终究是一个莽夫,最终还是中了我的圈套。
杨书颜淡然地看了侯方域一眼,深吸一口气,手上运足气力,立即挥笔如风。
“这个侯方域欺人太甚了!”柳如是听到小厮的报告凤颜大怒,狠狠道。
李香君则是一脸面如死灰,嘴唇微微颤抖,双手紧握着刚刚拿着品读的杨书颜的诗稿,目光呆滞说不出一句话来。
如果问什么事情对于女人来说,比天地毁灭还要来的残忍,最莫过于对她心仪男人的失望。这对于一个女人,特别是心气高傲的女人来说,是从心底彻底的毁灭。
“那个冒辟疆、方以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卞玉京紧咬朱唇恨声骂道。
董小宛懵然地抬起头,愣愣地看着卞玉京,豆大的香泪悄然滑落,一时间竟忘了还有一个小厮站在旁边。
“你出去,还有什么消息及时禀报上来!”柳如是淡淡地说,回头看向几个姐妹,柔声地说,“香君、小婉你们也不必难过,男人嘛,都是好面子的,有时候难免耍些手段的!要怪就怪杨公子不该夺了他们的风头!”
“如是姐姐,你什么都别说了!我现在什么都明白!”李香君缓缓抬起头,红着眼睛凄凄说。
董小宛微微地抬起头,一把抱住柳如是,扑在她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声音凄凄好似八月杜鹃。
在众人的惊讶中,杨书颜挥笔如风,一个字落在纸上便是一阵惊呼,随着杨书颜挥笔速度越来越快,人们已经来不及惊呼,只能长大嘴巴,痴痴地看着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
“纷,纷,纷,纷,纷,纷,纷……”
惟落花委地无言兮,化作泥尘;
寂,寂,寂,寂,寂,寂,寂……
何春光长逝不归兮,永绝消息。
忆春风之日暝,芬菲菲以争妍;
既乘荣以发秀,倏节易而时迁。
春残,览落红之辞枝兮,伤花事其阑珊;
已矣!春秋其代序以递嬗兮,俯念迟暮。
荣枯不须臾,盛衰有常数;
人生之浮华若朝露兮,泉壤兴衰;
“朱华易消歇,青春不再来。”
周遭的才子们忍不住念出杨书颜所写的词,这是一个奇迹的时刻,五十息的时间,而且还是如此苛刻的命题,居然能够写出如此含义深刻的诗词来。除了天才,人们再也想不出第二个词来形容了。
“胜了!胜了!杨公子胜了,五十息的时间写出了一首词来!”小厮兴奋地冲到楼上香阁里,手里拿着还蘸着墨迹的诗稿。
柳如是激动地接过来一看,字迹虽然潦草,但还是能够辨出词句来。也是小厮抄得太快,心情也太过激动了些。
一字一句地读着杨书颜在五十息时间作出的《落花》,柳如是双手止不住地颤抖,脸上的表情是骄傲或是激动,连她自己也分布清楚,此刻的她只知道,有个男人用如此短暂的时间写出如此才华横溢的词。
李香君、卞玉京、董小宛三人则是神情凝固,似乎根本就不相信这个事实,愣愣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忽然,四人猛地一动,也顾不上形象,连忙赶到门外……
“我们走……”侯方域看到杨书颜居然在如此快的时间内写出如此才华横溢的词作来,愣愣地根本不敢相信,半晌,终于缓了过来,淡淡地说。
“侯兄,你就这样离开吗?”陈贞慧此刻心情激动地无以复加,颤抖着拦住侯方域,冷声说。
“怎么陈兄你想阻拦我吗?”侯方域冷冷地盯着陈贞慧冰冷的说。
这时候人们才从震惊中唤醒,看到侯方域如此动作,纷纷出言指责,更有甚者直接出言辱骂,什么“卑鄙小人”,“徒具其表”各类文人能够骂出的脏话纷纷出炉。
“侯方域你他妈要是敢往前走一步,看老子不撕了你!”宗慕白阔嘴一咧,横竖眉头,上前一步,挡在侯方域面前,吼道。
侯方域愣愣地看了看宗慕白,顿时被吓得不敢再往前一步,神色慌乱,低着头像极了一个犯错的孩子……
冒辟疆、方以智看到侯方域被阻,也吓得两腿哆嗦,不敢再往前一步,愣愣地看着杨书颜,颤抖着双唇,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恰在这个时候,四个绝代佳人出现在楼梯前,看到侯方域他们如此做派,脸上的笼罩着浓浓的失望。
杨书颜刚好看到她们出现,耸了耸肩,微微笑地看着几位伊人,轻轻一挥手说:“慕白,放了他!”
“三哥!他们刚刚是怎么为难你的,你受得了,老子我受不了!我要他们千百倍的还回来!”宗慕白瞪大牛眼,大声地说。刚才虽然他和谢风一直在旁边谈笑,但是心里却是极为愤怒的,现在是让他出一口闷气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