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作霖心里很烦,脸上却镇定如常。
自从听到快马来报,金寿山联合李千载、项昭子等3、4百人围攻八角台。
此时,田小凤带走了十多人,还剩下不到50人,枪不过十几支,形势并不乐观。
汤二虎却不在乎:
“不就是那几个杂碎,有什么好担心的。李千载连他老大董大虎都完了,他能起什么风浪,金寿山上次连打都没打就吓跑了,这次来了更好,我们趁机可以夺回赵家庙,报上次的仇,至于那个项昭子,不过是想趁乱捞点好处。大队长,你只要给句话,我汤玉麟明天就把他们的脑袋拿来,顺便让田小凤那娘们看看,她弄一个脑袋,我弄三个。”
“哎呀呀,真好听。”张似飞摆出副陶醉的表情说道“这是我听到最好听的话,比大戏都好听。”
“他妈了个巴子,认识你小子这么长时间,终究听到你说句人话。”
众人不禁笑出声来,严肃的气氛顿时松弛下来,汤二虎不明白人们笑什么,摸摸脑袋,想跟着笑,却感觉大家笑的是自己,扭头见张宋笑的最欢,笑的腰都弯下去,便骂道“小兔崽子,笑什么,不说我揍你。”
张宋勉强止住笑,凑近他耳朵说道“二哥,他的意思是你说的比唱的都好听。”
汤二虎听了大怒,大声吼道“张似飞,你小子是什么意思,你不服咱们就出来单练。”
张似飞却不着急,悠然的说道“我可不如你,大嘴一张就能顶百万兵。”
这下更激怒汤二虎,他“腾腾”几步来到张似飞面前,挥拳就要打。
“他妈了个巴子,都给老子住手,打、打,就知道他妈的窝里横。”说着,张作霖从腰里拔出手枪往桌上一扔。“有本事拿枪把我毙了,然后你们随便打,不用什么金寿山,咱们自己解决。”
见张作霖发怒,汤二虎有些胆怯,低下头,喃喃说道“谁让他笑我。”张宋连忙把他拉回来,这才结束一场闹剧。
张作霖沉着脸,不再说话,人们都知道他心情不好,生怕一句话说不对,惹闹了他,连最宠信的汤二虎和张似飞都被骂的狗血喷头,可见他是真的着急了。
半晌,坐在旁边的张子云说道:
“大队长,我看硬拼不是办法”
“废话。”汤二虎小声说道,张作霖狠狠瞪了一眼,吓得他连忙连忙躲到张景惠背后,不敢再说。
“我们只有几十个人,而且武器更是少的可怜,硬拼只能全军覆没。”张子云边思考边说,根本就没听到汤二虎的话。“如今之计我看只有求救兵了。”
“大哥,哪里有就兵埃”张作霖见张子云说话,语气和缓下来。
“青马坎三届沟。”张子云缓缓吐出六个字。
张作霖眼睛一亮,猛拍大腿笑道“对啊,杜立三是我结拜兄弟,要是他肯发兵,莫说金寿山、李千载,便是再来几百人冯麟阁到了也不敢怎么样。”
按理说去青马坎最合适的人是张作霖,他和杜立三是结拜兄弟,而且身为八角台保险队队长,论公论私他都是最恰当的人眩可张作霖却坚决不去,大敌当前,我这个大队长离开那弟兄们怎么看,以后我还有脸坐在这里吗。
在他的坚持下,决定张作霖写上一封信,然后由张作相和杜泮林两个人去青马坎,等他们两个人走后,接下来众人开始又开始商议怎么防守。
“张作相他们来回大概需要5天时间,据情报金寿山已经今天明天就能到,所以这五天无论如何一定要守住八角台。”张作霖说道“这五天可不好守啊,大家知道我们枪不多,所以这些天来苦练射箭终于用上了,让金寿山他们也见识一下我们的厉害。”
众人轰然叫好,张作霖吩咐张似飞、汤二虎两个人带20人埋伏在破庙,等金寿山等人到了以后打一个下马威,其余众人在八角台内防守,张子云建议让镇里的人家各出人手,男人发给刀枪壮声势,女人老人则负责运送弹药和救治伤员,张作霖慨然应允。
众人正要分头行事,唐风忽然说道:
“距离八角台不远有个地方叫桑林子,那里地势高,林木茂盛,我们可以设下一支人马,与八角台形成犄角,互相驰援,这样金寿山他们就不能集中兵力攻打我们。至于破庙,可以集中一些相邻埋伏,目的只是阻碍一下,主力还是应该放在八角台。”
张作霖哈哈大笑,说道“你小子平时不说话,说起话来他妈的就不一般。”
汤二虎在旁边摸着脑袋,“他妈的,这小子真的只有12岁?”
唐风听到,不冷不热的回敬了一句“你真的是25岁吗?”
汤二虎顿感尴尬,说不出话来,张似飞则哈哈大笑“对,太对了,这小子他妈的空长这么大个,实在是个草包。”
汤二虎听了骂道“他妈的,我草包?你能想出来什么又埋伏又牵制?你还不如我呢。”
张宋不理二人斗口,却斜眼看着唐风,暗自嘀咕“这家伙吃错药了不成,要是打起来小命说不定就完蛋,不想怎么离远点,反而这么兴奋,我可离这个疯子远点,疯子可别传染。”
唐风侧目看见张宋,心里好笑。“这个无赖怎么能知道我的心思,疆场争杀是我小时候的梦想埃”
不说两个人各怀心思,那边张作霖分派人马,让张景惠率领八角台集中的上百强壮乡民到破庙埋伏,然后让张似飞、汤二虎两个人带领15个人到桑林子驻守,自己带其余众人坐镇八角台。
到了晚上,万籁寂静。
虽然唐风很不情愿,但张作霖的命令还是不好违抗。他让唐风和张宋、唐月三个人躲在镇子里面,说打仗是大人的事,张宋很高兴,这些日子也不是没打过,哪次不是弄的都很狼狈,不是逃命就是被抓,脑袋多少次都差点丢了。
而这次更是要真刀真枪的打,前几次那种随机应变,有机会就逃,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逃根本用不上,说不定一个冷枪就要了命。
张宋把多日积攒的钱都带在身上,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为保小命也顾不得什么义气不义气了,谁象唐风那个疯子似的,躲在后面好像受了好大委屈一样。
唐风笔直的站在那里,眼睛盯着前边防线好像心神已经到了那里。唐月挨着张宋,手里抱着那只同患难的小猫,看看唐风,说道:
“他怎么了,是害怕吗?”
“那个疯子?”张宋嘿嘿笑道“你这可问对人了,只有我才知道。你知道他为什么成天冷冰冰的装酷,告诉你,那是因为不开心。小时候他总是以为自己最帅,结果遇到我以后大家都说他比我差了那么一点点,一个人说不信,两个人说,三个人说不信,可所有人都这样说,他感到不服气,就想见见阎王爷,问问他为什么长的不如我帅,为什么不如我聪明,想求阎王爷把他变得比我帅。这不,他现在又想去见了。”
张宋在那里胡说八道,唐风突然一回头,扫了眼他,吓得张宋闭上嘴,身子往唐月背后缩了缩,唐风冷“哼”一声,转头又望向前边。
唐月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也希望见见阎王爷。”
张宋一愣,说道“你也想问他怎么变漂亮吗?”
“不,我只想求阎王爷让我爹和娘回来,我们三个人聚在一起。”
唐风身子动了动,那只小猫懒洋洋的抬抬眼,见主人并没进一步动作,便闭上眼睛,她并没回头,张宋说道“你千万不要去见阎王爷,你爹和娘都是好人,怎么能去地狱那里呢,他们一定都去了天堂,,所以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
唐月笑了笑,说道“我知道,爹和娘再也回不来了,如今干爹也走了,不知能不能回来。现在我最亲近的人只剩下你了,你答应我一定不要出事,否则我……我……”唐月声音有些哽咽起来,下面的话说不出来。
张宋心里暗觉丧气,还感到些难受,想起他爹唐正,要不是自己把张作相领到她家,现在她也不会成为孤儿。见唐月依赖自己,顿觉自己长大了,拉住她的手,坚定的说道“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你的。”
就在这时,远方破庙方向忽然喊声大作,接着枪声噼噼啪啪响起来,人喊马嘶乱成一团,刚才的雄心壮志顿时化为无有,张宋缩回身子,眼睛四下看着,哪里有逃命的出路。
金寿山感到窝囊极了,刚过完年没几天,官府平白无故的派出军队征缴自己,结果几块地盘都丢了,手下200来个弟兄也被消灭了大半,到最后才弄明白,原来官府说自己劫法场救走钦犯张作相。这让他感到很窝火,托朋友,把所有值钱东西拿出来,好不容易才把官府打点好。可苦心经营多年的地盘、人马几乎都完了。后来他才听说,张作相落脚在八角台,顿时前仇旧恨涌上心头,凭自己力量又打不动,于是重金邀请李千载,并承诺事成之后自己只报仇,八角台则分文不要,李千载这才答应出兵。然后又请来项昭子,合在一处共有500多人马,来打八角台。
金寿山这回把所有人都带上了,一心要争回这口气。
大队人马来到破庙刚刚扎下,就听喊杀声四起,也不知有多少人马,金寿山等人顿时大乱,土匪四下乱打枪,结果连对方人影都没看见。
自从董大虎死后,李千载好不容易才把残部归拢好,得了金寿山好处,又想立威,所以才带人参加,突然被袭,他第一个想法就是保存自己实力,于是率先带人从破庙撤走,他一走,项昭子不知道怎么回事,也带人离开,金寿山见两个帮手跑了,怕自己孤立,连忙也带人离开,结果三支人马到了天亮才重新集合,互相对照竟然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还是李千载心细,在逃跑的时候抓了十几个没跑料的村民,一审问,才知道中了疑兵之计,项昭子大怒,把所有的俘虏都杀了,这才重新进兵。
刚走没多远,背后又杀来一股人马,这些人和昨天虚张声势不一样,各个英勇善战,特别善于埋伏在暗处突放冷箭,放完就走,根本找不到踪迹,为首的大汉更是厉害,手持双抢,枪响人倒。金寿山认出来,大汉竟然是汤二虎。
连忙带人回击,结果打了没几下,汤二虎等人就消失在树林里,他们刚走,张似飞又持双抢带人杀出来,金寿山等人被迫再次还击,打了没几下,张似飞又消失在树林里,往返几次,金寿山心里着急,和项昭子、李千载商量,决定留下李千载带手下100多人对付,主力则围攻八角台。
李千载盘算张作霖非等闲之人,更何况八角台先是张景惠,后是张作霖等人苦心经营,若想攻下必将付出巨大代价,现在见汤二虎和张似飞轮番骚扰,但都稍打即退,迅速判断出他们的人不多,目的也只是阻击,既然如此,所幸就以他们为借口,实际保存实力。金寿山和项昭子如果打下八角台,也必定损失惨重,那时候他就成了渔翁;如果攻打八角台失败,自己的实力没受损失,撤走便是。
李千载给董大虎当了多年军师,自然精于算计,如今他成了主帅,自然更苦心计算,项昭子有勇无谋,金寿山被连番打击弄昏了脑袋,竟都没识破李千载的小算盘。
好不容易到了八角台外围,金寿山和项昭子的队伍人困马乏,连续几天赶路,先在破庙遭到伏击,接着又在桑林子遭到阻击,每个人都筋疲力尽,金寿山见天色已晚,所幸休息一夜再展开攻击,于是整整一天两夜就这样过去了。
黎明时分,金寿山和项昭子展开队伍,开始正式攻打八角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