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想在上古巨鳄的眼皮底下逃走,简直就是妄想。
愤怒地望着面前一大群的人类,上古巨鳄这辈子最憎恨的就是人类,自从那位派它来镇守水界入口,它便目睹了人类对水界所做的一切背信弃义的行为。现在,那位虽然仿佛人间蒸发般在世间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听说过有关于它的消息。但是,它上古巨鳄却仍然会守护着这水界,等待着那位的回归。
对,总有一天,那位一定会回归的。眼神坚定地望着前方,上古巨鳄的眼中充满了沉淀万年的期盼,在它深黑色的眼瞳里看不见任何一个杀手的倒影,然而它的嘴下却不留情。
甩动着尾巴扫倒一片森林,上古巨鳄蓦地一抬头,瞄准面前四十几个向不同方向逃窜的杀手,一个大范围特技攻击便由它口中喷射出来。
一时间,料峭寒春仿佛瞬间倒转回三九腊冬,上古巨鳄喷射出的特技攻击所过之处,冰封千里,银装素裹,变成一片冰雪的世界。所有逃跑的杀手全都被巨鳄喷射的逼人寒气冻结住,瞬间便和他们周身的植物一起变成冰雪世界里一处琼枝冰雕美景。
溪深难受雪,山冻不流云。原本密不透风的古木森林,被这一阵寒气雪洗之后,瞬间便失去了先前的古韵和温暖。连带扑面而来的清风,都夹杂着森森冷意。
矗立在古木之巅,阎寞兮冷眼旁观地面上发生的一切,见一切尘埃落定,阎寞兮转身欲走。谁知,刚一抬头,便看见远远一抹火红的艳丽身影,在朝自己这边靠近。几息之间,那身影便近在咫尺。
无奈地看着精致的面庞阴沉、身后红发张狂、玉体一丝不挂的漓凤执着地朝自己狂冲而来,阎寞兮怎会不知他为何而来。
尊严,面子,或者说,是独属于他的孤独,这些便是曾经的她,执着坚守的东西。没有感情,没有朋友,唯一能够拥有并且能够坚守的只剩下孤独。
只要她愿意,孤独永远也不会离她而去。即便她不愿意,孤独仍然永远不会离她而去。只有这两种选择的情况下,她宁愿选择主动地坚持着她的孤独,坚持着独属于她的自尊和骄傲。
而他,就是为了坚守他的骄傲而来。她是破坏他的骄傲之魁首,所以对他来说,她必死无疑。心思明了地望着瞬间便抵达自己面前的漓凤,阎寞兮笑靥微绽。
平凡的长相,矮小的个子,几不可察的微弱神赐,比野兽还要发达健硕的四肢,还有令人讨厌的多管闲事的性格,这就是漓凤对阎寞兮的全部印象,这样一个平凡无奇的人,漓凤要杀她比碾死一只蝼蚁还容易。
可是,气势冲冲赶来,迎面却对上她那清淡如莲的浅笑。明明一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女人,偏偏生着一双比琉璃盏还要绚烂的清瞳。眼底沸反盈天的星光,以那莲花笑靥为媒介,清清淡淡地弥漫开来,竟迷了他的眸。
明明一个既矮小又弱小的女子,偏偏一身恢弘的杀气和王者的霸气缠绕不去,比他身上飘渺的仙气还要跋扈出尘。缠绕在那霸气和杀气里的,是她那犀利地仿佛一眼便将他看透的了然与淡漠。
最让人可气的是,明明是一种淡漠到极致、了然到出尘的冷然目光,却该死的让他偏生出温暖的感觉。她,让他感到温暖,一种微不可察、心灵相通的温暖。
笔直地在阎寞兮面前的一根树干上停驻,漓凤目不转睛地盯着阎寞兮的脸,捉摸不透自己内心的感觉。
漓凤站得地方离阎寞兮很近,近到,他身上的真火几乎就要燎起阎寞兮皮肤上的汗毛。近到,她一百九十度的视角里,看到的全是他身上每一寸如雪的肌肤,以及肌肤下那半青半紫的血管里流动的血液和诱人的因子。
他……她真是拿他没有办法。吝啬地连找个蔽体的东西的时间都不肯花,便千里迢迢地追来杀她。阎寞兮又好气又好笑地低下眼,不敢去看面前大片大片摄人的春光,却恍然意识到低眼的那一幕更加会令人血脉喷张。
慌乱地又将视线往左移,阎寞兮一边解开腰间的玉带,一边扯下身上的红纱绸缎锦衣,丢到了漓凤的头上,“衣服还给你。”莫名其妙地红了脸,阎寞兮狼狈地背过身去,等着漓凤把衣服穿好。
谁知,阎寞兮刚一转身,明明被她丢出去的红纱锦衣又被丢回了她的头上。
红衣罩头,闭目遮光。迷惑地盯着面前的红纱绸缎锦衣,阎寞兮刚覆手上去欲从头上拿下来,便听到耳畔传来一阵低如春风拂过的耳语。
“穿上。”虽然是耳语,却俨然一副命令的口吻。
慢慢拿下头上的红纱锦衣,阎寞兮并未立马按照漓凤的要求穿上,而是疑惑地转头,发现漓凤已经敛去身上的真火,站到了她的身旁。
“看什么看,还不快穿上。”依然是命令的口吻,表情也是凶巴巴的,神情冰冷的漓凤正从耳朵上的耳钻空间囊里取出一件红绸薄裳,没有看阎寞兮。
但是,为什么看着这样的漓凤,阎寞兮却禁不住在心中大呼‘好可爱’。
是因为他那处于阴影下的脖子上被他有意遮挡的红潮,还是因为他躲闪着不敢直视她那大片大片暴露在阳光下的肌肤的目光?慢慢地漾开脸上的笑,阎寞兮手脚麻利地穿上漓凤的衣服,并且还不忘道一声:“谢谢。”
干脆利落地穿好红绸薄裳,面无表情的漓凤听完阎寞兮的话,淡淡地将视线转到地面上还在发狂的上古巨鳄身上,没有理会阎寞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