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去查收邮件,反正今天是周末,做什么都不急,从地上爬回到床上后,我决定继续睡觉,做惯了贵太太,一下子要我适应清贫学子的生活,还真有些不习惯呢。
大概是项悦文叫我觉得开心极了,这觉倒是睡得安稳极了,等再醒来的时候,墙上的短针已经指向二了,手机里有条未读短信,小夏发来的,说是今晚上回家吃饭。
我从床上爬了起来,洗了个澡,换了一身橙色与亮青色拼接的运动服,束高了发辫,再往镜子里看自己时,倒真像是个青涩的大学生了。我咧着牙冲镜子做了个鬼脸,阖上笔记本,出门。
到家的时候还早,小夏学生会里还有事,便没有同我一起回来。母亲自从嫁进顾家,便从未自己进过厨房,只依稀记得很小时候也曾尝过母亲的手艺。这会子,她不在厨房里准备,便只可能在花房里修剪她那些美丽的花花草草,我捧着校门口小摊上顺手买来的一盆仙人球进了花房。
母亲果然在那里,岁月没有将这个女人的姿容剥落,反倒如陈年的美酒一般,酿出一股诱人的香甜来,母亲背对着我站着,正在修剪面前的一株绯爪芙蓉,身段里透出说不出的动人味道来。
我将仙人球递了过去,母亲懒懒地看了它一眼,然后又低头去修剪枝桠,我叹了口气,将仙人球揽回到自己怀里,“小仙啊小仙,看来你长得实在不讨喜啊,人家不收你呢。”
母亲放下剪子,摘下手套,才转过身来看我,上下扫了一眼,却叫我慌得只想跑出花房才行,好在她到底是微微点了点头,问我,“在学校里还习惯吗?”
我立马放下仙人球,过去挽住母亲的胳膊,挨着她才抱怨起来,“其他都好,就是导师不肯我礼拜天睡个懒觉不好。”
母亲风情万种地斜睨了我一眼,直把我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母亲问我,“今早上去上课了?”母亲一提,我又忍不住想起早上自己仪容不整在校园里乱跑的样子,脸上一热,“唔,去了,他给我打电话,什么都没说,就挂了我电话,我哪里还敢不去?”
说真的,虽然我比不过母亲与小夏漂亮,但从小到大倒也没人这么挂过电话,现在跟母亲提起,心底倒是有些不是滋味了,他项悦文凭什么挂我电话,难不成就因为我是个离过婚的女人吗?虽然我离过婚,可我也才24岁,不是吗?
母亲偏过头盯着我看,忽然的笑了起来。我从来就知道母亲是个漂亮的女人,饶是一段白都能被她穿出一片潋滟风情来,可她这一笑,着实晃花了我的眼,她说,“小秋,第一次可以算是遇人不淑,清醒过来了,第二次可千万不能再错了,明白吗?”
这件事,无关于任何一个人,也不用肯定是不是项悦文,母亲话里的意思我明白,而我也从没打算过,离开唐宋后便不嫁人了,遇上好的我总要先替自己打算好才行,既然如此,就如母亲说的一般,第一次嫁错了,第二次只能嫁得更好,否则太不起嫁错的第一次了。
我点点头,扶着母亲正要走出花房,母亲脚顿了顿,语调又恢复成最初的懒洋洋味道,“那仙人球一会儿回去你给带走,我这儿养的都是些名贵的花,可不兴这玩意儿。”母亲的眼神略微跳了一下,然后嘴角便含了一抹尖酸的讽刺味道,“这玩意粗鄙,上不了台面,搁些个荒山野岭的,不需要教养反倒生得更张狂些。”
我扭头一看,乐了,母亲这叫指桑骂槐,埋汰人不带半句脏字,小夏还有的学呢,站在花房门口不远处的人,不就是顾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