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我的女儿,从不允许委曲求全的。”我勾着嘴角,对着窗外漂亮的阳光点头,“妈妈,我不委屈,电话我是不会打的。”
顾元鸿心疼顾茜,无可厚非,毕竟那是他的亲闺女。但我从没信仰过基督,也没兴趣立志做圣母,可以在这般前因后果下弃妇成红娘,帮前夫与小姨子牵线搭桥。顾元鸿如果真这么打算,找我绝对没用。
母亲在电话那头轻轻笑了一下,我可以想象出母亲笑时迷人的模样,“所以,我打电话约了唐宋。”
我愣了一下,没问为什么,我相信我的母亲,无条件那种。有些战,不是我们打不赢,当有人义无反顾帮我们挡在前头时,才会知道,我们不是在孤军奋战。
项悦文端了一盘漂亮的甜点过来,将一块芒果芝士推到我面前,“你尝尝看,味道应该不错。”
我尝了一口,的确不赖。
他替自己拿了面包,小孩拳头一般大小,也没有花哨的奶油点缀,看来这个男人不怎么喜欢吃甜食。
项悦文的吃相很优雅,即便只是在咬一块面包。我放下叉子,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项老师,你就不好奇,问我些什么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生活,别人无权置喙。只是,顾秋你别委屈自己就好。”项悦文弯起眉角,阳光舞在脸上,于朗月清风间勾勒出一抹魅惑来。
我叹了口气,对他说声谢谢,然后低下头去继续品尝蛋糕。他说,别委屈自己,只这么一句,足够我心暖。我想将一直以来受到的委屈统统告诉他,但终究还是说不出口。我是沈静秋的女儿,骄傲到宁愿将自己憋死,更何况我也不确定,项悦文会不会真心倾听我的故事。
漂亮的店员将打包好的蛋糕递给我,项悦文用一种温和而又坚定的姿态将钱给付了。走出烘焙屋的时候,我举了举手中拎着的袋子,“老师,做你的学生,福利待遇真好。”
项悦文笑了笑,拎着同样包装的袋子,“目前为止,你的福利待遇最好。”我眯着眼笑得实在开心,凑过去极好奇地问项悦文,“老师啊,你打包回去是要送给女朋友吃吗?”这个问题不搞清楚,我心底挠得慌。
我不否认,越接触项悦文,对他的好感就越多,但若他有女朋友的话,我绝对同他保持距离。
项悦文又举止轻浮地敲了下我脑袋,“我暂时还没有女朋友,是家里有长辈喜欢吃这家的甜点,既然来了,自然要买些回去。”这一回,我是真的开心了。
拎着蛋糕回到顾家的时候,张伯过来开得门,悄悄同我说了一句,老爷今天发了好大一通火,中午回来之后连公司都没去。
我点了点头,女儿被人玩大肚子,未婚先孕这种事搁谁家都是件没脸面的事,更何况是死要面子的顾元鸿呢。这不是生生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嘛?
走进客厅的时候,我怎么也没想到,里头竟然一个人也没有。张妈过来接过我手里拎着的蛋糕,没等我问,张妈就压低了声音告诉我,老爷跟二小姐在书房,夫人进了花房,三小姐在自己房里。
我点点头,跟着张妈进了厨房,用漂亮的掐金丝荷叶边的水晶碟子装好蛋糕,端着去花房找母亲。这个时间母亲不会修剪花草,定是在看书。我作为孝顺女儿,送些点心过去给她尝尝也是应该的。
母亲在花房里搁了一张梨花木的躺椅,上面搭了块兔毛毡子。小时候我跟小夏最喜欢跟母亲挤在那张躺椅上,闻着花香晃悠悠地午睡。我端着盘子进到花房时,小茶几上反盖着一本宋词选,母亲侧躺着,毡子斜斜地搭在身上,眼眸闭着,眉间轻轻地锁着。
我轻手轻脚地进去将盘子搁到茶几上,扭过头就看见母亲睁着眼在看我。我立马将盘子托到母亲面前,向母亲讨好,“妈妈,这蛋糕你尝尝,好吃不?”
虽然项悦文推荐的这家烘焙屋蛋糕做得的确不错,可是我很少见母亲吃这些甜食,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
母亲斜靠着身子,毡子滑了下来,正好盖在小腹上,只是盯着我看。我将盘子放到自己膝上,用小银勺挖了一块蛋糕送到母亲嘴边,母亲瞥了一眼,然后就着勺子将蛋糕吃了下去。
母亲眯着眼睛将蛋糕吃下去的样子诱人极了,我抓着盘子向母亲凑过去,“妈妈,好吃吗?”
小夏同我最喜欢买一些吃的用的回来招母亲喜欢,打小就这德行了,长大了也没变。母亲的一句喜欢对我跟小夏来说,极其重要。
在我喂第二勺的时候,母亲张了嘴,我把手搭在母亲膝上摇了摇,“很好吃吧,下次我再买。”
小夏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瞄见了蛋糕,坐在母亲的另一边,张大嘴巴要我喂她,我塞了一勺进她嘴里,又挖了一勺给自己。时间仿佛倒流回很久以前,母亲只端着一只碗,就足够我们三个人吃了。
相依为命的人,才会真的不嫌弃。
分完盘子里的蛋糕后,母亲用帕子帮小夏擦嘴角,没有看我。小夏本想拿过帕子自己擦,却又不敢真跟母亲抢,最后还是由着母亲帮自己擦嘴角。我看着小夏粉嫩的小脸,不厚道地笑了。
小夏不文雅地翻了个白眼,“你就知道欺负我,别人那样欺负你,你也不知道打回去,骂回去。”
母亲掐了小夏的脸颊一把,挑眉问她,“泼妇骂街?”母亲从来都是个优雅的女人,旁的人她管不着,也懒得去管,但我和小夏若有一点偏差,她定会不满意,知直到我们改过来。
小夏噤声,我继续不厚道地笑,母亲理了理毯子,直起身,望我,“我让张妈炖了阿胶,现在时间还早,你喝完了上楼先睡会儿,等会儿吃饭的时候我让小夏去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