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一路赶来北平,疲惫不堪,又受了伤。之后,被一户人家搭救。
“兄弟,你醒了。”那个男的放下手中的打包,擦了擦汗说。
四爷勉强笑道,“哎,多谢兄弟搭救。”
“呵呵,别谢我,要谢谢我爹。是他把你弄回来的。”男人说。
女人放下手中的东西就到了几碗热茶,自己一碗,男人一碗,又递给李坤,被李坤推辞了。
“那啥,还不知兄弟叫啥呢!”男人找了个木头块坐下了。
李四爷笑了,还没说话,那个孩子就先说了,“他叫李坤!”
“小虎!”女人说了男孩一句,“怎么能直接叫大叔名字呢!”
四爷说:“不要紧,没事,我就叫李坤。”四爷想,自己有那么老吗?这个少妇叫自己大叔。
“大兄弟,你好些了吧?”少妇问。
“嗯,多谢啊!”四爷再次道谢。
“客气啥,应该的!”男人说。
四爷和他们一家老少聊了会儿,知道男的叫王强,是个农民,女的叫李梅,两人是夫妻,去年刚成亲,还没有孩子。那个小男孩是王强的侄子,叫王小虎,是王强亲哥哥的孩子。王强他哥两年前病死了,于是这两人照顾着小虎。老头是王强的父亲,因为是老人家,四爷不便问姓名,知道他当过清兵,后来逃回来了。回来时老婆已经跟人跑了,只留下两个苦命的孩子在亲戚家寄养。后来老头把王强兄弟俩拉扯大,找了两个优秀的姑娘当儿媳。四爷从老头的话中听出,他现在很幸福。少妇和王强很恩爱,两口子又能干又孝顺,李梅不仅能吃苦,而且还有许多绝活,剪纸、缝纫、刺绣等等的东西她都会。现在,他们俩就等着王小虎长大,盼望着家里再多个顶梁柱。王强说,等小虎长大成人后自己再要孩子,这样好给家里减轻些负担。
看着他们小两口恩爱的样子,仿佛他们真的有种“你挑水来我烧饭”的眷侣生活。四爷不知不觉开始想念起花儿来了。自从三个多月前和她分别到现在,四爷光忙着在外面混,甚至连花儿的影子都没想过,不由得鄙视自己。再加上还有苗鹏的事没解决,四爷决定离开,可四爷的伤没好利索,王强一家硬是让四爷伤势完全好后再走。
“多谢王强兄弟了,我还有事,我得走了。”四爷僵硬着身子去拿衣服。
“你伤得很重,要好好调养。如果继续赶路,肯定吃不消。要是再遇到什么危险的事,你还咋跟人家拼?”李梅一手抓着四爷的胳膊,搀扶着他说。
“兄弟,这里也算是北平的地界了,从这里往京城走,半天的功夫。你着什么急啊!”王强也站起来了。
四爷不再推辞,于是住在了这户人家。
王强和李梅两口子每天都出去干活,他们说冬天没什么活就去有钱人家干些杂活挣个米钱。老头和王小虎在家,不过老头一般不在家里呆着,他平常就去村外的寺庙念经。老头自豪地说自己和寺庙的一个和尚很要好,也不知道他自豪得什么劲。
四爷晚上早早上床,和王小虎挤在一张床上,王强夫妻俩在炕上,老头则在寺庙住着。白天,四爷在院子里活动活动筋骨,好让身体更快地恢复。等他伤好了很多时就陪王小虎玩,教他打枪,教他武功(也不算什么武功,顶多算是四爷多年的打架经验总结的搏击术)。小虎学得很快,每天都在长进。四爷还教他怎么锻炼筋骨,让自己更加强壮。小虎则教四爷打鸟,不过四爷说,那是他玩剩下的东西。
李四爷的伤痊愈了,他也不能再在王强家白吃白住了,但又不好意思这样一走了之,于是有空就帮忙干活,把这个小破院收拾的井井有条,四爷还上山砍柴,尽自己的一切所能报答他们的恩情。渐渐地,王小虎和李四爷成了最要好的朋友,至少小虎觉得他很喜欢四爷,两人配合地很默契,成了忘年交。于是小虎就带着四爷到处玩,出去砍柴时他们就偷偷溜到别的村子玩。
四爷一直没放弃寻找苗鹏,有空就自己偷跑出去打探情况。差不多又过了两三天吧,四爷再也待不住了,他坚持要走。王强见四爷好了,也就没强留。但李梅觉得没照顾好四爷,还让他帮了家里这么多忙,实在过意不去,于是执意要求四爷第二天再走,四爷见他们这么诚恳,再加上王小虎还对四爷恋恋不舍,于是答应了。也就是这天晚上,多亏了小虎,四爷终于找到了一丝线索。
具体情况是这样的。
“我吃饱了。”四爷放下碗筷,心满意足地说。
“才吃那么点儿?这么个汉子,还没我吃得多。”李梅说。
四爷根本没吃饱,但是桌上的饭菜实在是少得可怜,四爷一个人吃都不嫌多。
“我真的吃饱了,那啥,我去院子里走走。”四爷赶紧离开饭桌,披上了件厚大衣就出去了。四爷一个人在外面看星星,他拿着老头的烟杆,学着圆圆的样子抽了几口,觉得还行,不是很呛人。
“那是我爷爷的,他不让我碰。”小虎从屋里走出来,冲四爷说。
“你当然不能碰,你还小。”四爷赶紧放下烟杆。
“明天你真的要走吗?”小虎委屈地说。
“当然了,不然我一辈子在你家啊?”四爷转身,把手搭在小虎的肩上。
“你还回来吗?”小虎抬头看着四爷说。
“不一定,要是我把事情做完了,兴许回来看看你。”
“你有什么事?”小虎问。
四爷肯定不会说的,他总不能跟个小孩子说“我要杀了苗鹏,我要灭了黑风寨”吧?四爷随便编了谎话,说要去京城找媳妇。小虎明白了,于是就没再追问。两人很无聊,小虎提议上野外的荒地里找雪兔,小虎说这里有种雪兔,专门晚上出来觅食,四爷想,不就野兔嘛,去抓呗,也好给小虎留个念想。
两人来到田间,月色下,山岭一片斑斑驳驳地雪原,不是很厚实,有几处已经看得出地面了。四爷和小虎在田间寻找目标,突然远处传来了亮光。小虎正和四爷嬉闹着,一下被四爷捂住了嘴。
四爷告诉小虎不要说话,他们小心向光亮处靠近。离那里越近,光线越强烈。等到近处四爷才发现,原来是几个国民党。四爷和小虎趴下了,只露出脑袋往里面看。
这是个坑,有两人身高那么深的坑,坑很大,差不多十米见方。旁边有一辆吉普车和一辆中型运输车,两辆车的车灯直对着下面被拷着的人。一共十多个国民党和二十多个穿着破布衣服的被烤着手铐脚铐的人。那些铐着铁链的人应该是犯人,看他们穿着破烂,应该错不了。有五个国民党在下面,还有几个在坑上面的边缘站岗,下面的五个人和那些被铐着铁链的人各在坑的一边。国民党五个人都很开心的样子,有说有笑,这其中还有女的。他们有两个人手里拿着枪,正往梭子里装子弹,他们边装还边说着什么。其中有一个男国民党很是不情愿的样子,那女的装好了子弹,把枪给那个男的,那男的赶紧用双手摆手表示推辞,接着就引来了其他几人的嘲笑声。
四爷和小虎认真看着,紧接着,一幕让四爷终生难忘,同时也让四爷觉得愧对小虎的一幕发生了。那些国民党竟然拿犯人当活靶子!那个女的单手抬枪,定神片刻,砰!子弹不偏不倚地打中了对面一个犯人的脑袋,那个犯人瞬间倒了下去。
四爷赶紧捂住小虎的眼睛,可为时已晚,那一幕已经深深根植在小虎天真的心灵里,他顿时吓得表情僵硬。四爷从心里觉得对不起小虎,让他这个年纪就看见如此残忍的一幕,四爷不便轻举妄动,因为对面几个守卫的国民党已经被四爷和小虎弄出的动静搞得紧张了起来,他们开始往这边看了。
那些国民党还没完,一个挨着一个来,他们打得那么从容,那么开心。可是每一声枪响都深深刺疼四爷,或许,对他们同情的背后更是对国民党的憎恨。他们每个人都轮完一圈了,终于到那边那个胆小的男人了,他们几个人都把那个男的围了起来,好像安慰他,又好像鼓励他,反正就是撺掇他赶快射击。那男的又是摇头又是推搡,死活不肯拿枪。可那些人就是不放过他,没办法,来吧。那人哆哆嗦嗦地拿起枪,开始瞄准对面的人,可是手一直在抖动,他只好两只手一起握枪。那人弯着身子,叉开腿,一狠心,闭上眼睛猛然开枪。可是前面的几个人愣是一个没倒下。这下大家笑的更开心了。看看那个男的,他一手放在后脑勺上,一个劲儿地点头赔笑。好像有些害羞,又好像有些庆幸没打中。
四爷屏住呼吸,忍耐,忍耐。
小虎双手攥着四爷的胳膊,虽然看不见,但他听枪声就能想象出当下发生了些什么。小虎很害怕,四爷能感觉得出。
“再忍忍,很快就过去了,什么事都没有,哦!听话!”四爷安慰小虎。
那些国民党又开始新的一轮射击了,那个打脱靶男人背过身去,来回踱步,很焦急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那些犯人一个挨着一个倒下去了,那些国民党似乎也玩够了,就收兵走人了。四爷等了半天,确定他们走后就下去了。四爷开始查看现场,瞅着瞅着,突然发现其中几个犯人竟然是黑风寨的人!